毕竟此时正是分化江南士族的最好时机,李二陛下不想四处树敌。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这个皇帝都需要韦氏这些关中世家的支持。
于是只能打起马虎眼道:“爱妃此言差矣,杨帆作为小兜子的姐夫,自然是把她当成妹妹庞溺,对她好一些又何妨?”wWW.ΧìǔΜЬ.CǒΜ
“再说,长乐之所以一起下嫁,也是因为杨帆才学不凡,并非外界传言杨帆爱慕美色!因此,爱妃这话有些过了!”
虽然李二陛下脸色越来越阴沉,但韦贵妃却浑然不惧,反而娇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臣妾受教了!”
“但有一点臣妾不敢苟同,据外界传言,万年县公是一个只会动粗的棒槌,这样的人娶了我们皇室最高贵、最有才学的长乐公主,陛下却说长乐仰慕杨帆的才学,这不能令人信服啊!”
“如今朝中各位大臣以及皇室宗亲都在此处,枯饮无趣,大家何不交流交流?”
“一方面既可以让咱们见识见识万年县公的才学,又可以加深感情,何乐而不为呢?陛下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刚才最跳脱的谢文举马上出言赞同:“贵妃娘娘说的不错,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都说万年县公才学天下无双,作为江南文人,某还真想请教请教,不知县公敢否?”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众人的附合。
毕竟,这么多驸马,李二陛下却格外恩宠杨帆,如今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大家当然不会放过。
见众人激情高涨,李二陛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说道:“爱妃的提议甚好,既然大家有如此雅性,有酒怎能无令?要不咱们行个酒令如何?”
饮酒行令,是古人在饮酒时助兴的一种特有方式。
酒令由来已久,开始时是为了维持酒席上的秩序而设立规矩。
汉代称“觞”,就是在酒宴上执行觞令,对不饮尽杯中酒的人实行某种处罚,后来酒令成俗,在士大夫之间盛行。
酒令在宴宾之时频繁出现,常常赋诗撰文予以赞颂,也可以称为文人的一种游戏。
如今李二陛下提议行酒令,即使杨帆有些不爽,但还是不好明着反对。
而韦贵妃马上得意的附和道:“陛下,正所谓瑞雪兆丰年,如今雪花飘伶,梅花正香,不若就行一个飞花令如何?”
“娘娘不愧是出身书香门第,立意就是不凡,臣附议,微臣也想向万年县公请教一番……”
杨帆循声望去,但见这说话之人年约二十,长着一张硬朗的国子脸,身材清瘦,宛如一副饱学之士。
“此乃南平公主的驸马王敬直,父亲是王珪……”
正当杨帆猜测此人是谁,耳畔响起一道轻柔的话语。
杨帆扭头,却见高阳公主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的身后,红唇微动,显然知道杨帆不识此人,正为他介绍。
杨帆微微点头,直接示意旁边的李治让位。
这位晋王殿下倒也识趣,虽然很是不悦,但还是让出了位置。
没办法,对于杨帆这个姐夫,李治还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也许是为了方便行酒令,李二马上把位置进行了一定的调整。
以皇帝为中心,两侧分别是皇子和驸马,下面按照权柄亲疏安置各位大臣。
由于长乐和高阳公主的身份地位,杨帆这个驸马直按坐到了李恪的下首位。
高阳公主站在杨帆旁边,杨帆为她整理好锦垫,细致体贴的关心羡煞旁人。
晋阳公主则是贴着高阳公主坐着。
闻听王敬直之言,许敬宗马上怂恿道:“王贤侄怕是喝多了,人言杨帆才高八斗,有他在,行酒令这等风雅之事,凡夫俗子应该退避三舍,你岂敢狂妄自大的往前凑数?”
谢文举马上调侃道:“许伯伯此言差矣,虽然吾等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过,学无止境,岂能因为对方的名声而退缩。”
他这话听起来是谦虚,但是紧跟在许敬宗后面说出来,却未免有揶揄鄙夷之嫌。
谁不知许敬宗的大公子在科举考试中死亡,他与杨帆早已种下梁子。
前不久许敬宗又因为杨帆与江南士族的冲突被罢免了黄门侍郎之职。
大家自然知道许敬宗巴不得杨帆出臭。
高阳公主微微蹙了一下柳眉,正想出言反驳,却被杨帆悄悄阻拦了下来。
男人之间的争斗,女人没必要掺和。
虽然众人不断挑衅,但此时杨帆面容恬澹,不见喜怒,显然也看出了这群人的目的。
针对他的人要么是对他有仇怨,要么是江南士族的人。
看来这些人不死心,想在他下江南之前抹黑他的名声。
见杨帆居然对许敬宗几人的攻讦毫无反应,众人不时发出阵阵嘘声。
其实不怪大家都不看好杨帆,实则是杨帆的诗词也就那几首。
虽然被人广为传颂,但却被许多大儒文士诘责。
盖因其诗词文字浅显,造句平白,大多都是情情爱爱的东西。
诗词虽然好,但总是少了几分华丽堂皇的底蕴。
当然,更多人心头是因为嫉妒。
毕竟杨帆不仅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还娶了两名最高贵的公主,当然为其他人所不喜。
那王敬直一拍额头,故作苦恼的哀叹道:“某倒是忘记这一茬了,那咱们岂不是作茧自缚?”
“不过,谢兄,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只是文学切磋,大不了输了喝酒,假如能有好的诗词左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杨帆瞅了这个看似豪爽之人一眼,心里琢磨着。
这家伙到底是随着许敬宗与谢文举的话风嘲笑自己,还是真是一个豁达之人?
不过这家伙的老爹王珪在历史上还真是一个名人,不仅是唐时的四大名相之一,名声也很是不错。
听到这几人的话,本来因为磕掉门牙轻易不再发声的李治此时亦出言道:“万年县公才华横溢,心智绝伦,乃是人中俊杰,本王虽然年少,却也忍不住想聆听一番教诲。”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杨帆怎么听怎么不得劲,这家伙还真是太腹黑了?
文人本来就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李治这么说,明理是夸赞自己,实则是逼自己上梁山,给自己拉仇恨。
果不其然,李治话音刚落,杨帆便发现又多了几道仇视的目光。
越想越气,杨帆忍不住说道:“殿下既然知道自己乳臭未干,就应该时时警醒自己,既然知道本公乃是人中俊杰,那平日为何从不见你上门请教?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说谎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品行!”
杨帆这话说得也太损了,把李治当成晚被训斥,白白让他矮了一辈。
高阳公主忍不住心底笑意,却又不愿失礼,只得拼命忍着,刀削似的肩头不住耸动。
晋阳公主茫然则瞪着大眼睛,却不知为何稚奴哥哥发了哪门子疯,要找姐夫的麻烦。
李治先是愕然,紧接着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可是真心觉得杨帆的诗词都是上乘之作,随便一首拿出来都堪称流传于世的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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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刚刚有让杨帆出丑的想法,那也是希望能够引起杨帆的注意,毕竟这个姐夫总是喜欢捉弄他。
如今杨帆竟然将他比作不懂事的小孩子,顿时羞臊难当。
李治的年纪摆在那里,并没有修炼到后来刀枪不入的脸皮,只觉得所有人都将嘲笑的目光看向他,只能起身道:“姐夫教训得是,本王着相了,以后定然经常上门请教,今日本王牙齿有些疼,先告辞了。”
小兕子赶紧挽留道:“稚奴哥哥,姐夫这么说也是为你好,你何必在意?”
李治惭愧地道:“兜子妹妹误会了,某并非是因姐夫之言而恼怒,恰恰相反,正是姐夫之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令我惊醒。”
“学无止境,以后自当日日不辍时时领悟,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李二陛下回答,李治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李治远去的背影,杨帆心里真想骂娘。
这家伙装得像个小白兔一样,还要不要脸了?
虽然李治话里话外说的好听,但以退为进这一招真是用的太好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会认为他杨帆以大欺小。
这家伙以后能够登上皇位,果然不是仅凭运气而已,实则一肚子坏水……
果不其然,李治离去后,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位晋王殿下的坦然诚恳报以同情和钦佩。
能在被人故意羞辱和怒斥后非但不气恼记恨,反而从自身去寻找不足并加以悔改,不愧是龙子龙孙。
有正派就有反派,很不幸,得理不饶人的杨帆自然成了大反派。
就连一直不说话的长孙无垢都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似乎在埋怨杨帆不应对自己小儿子说那么重的话。
李二陛下也澹澹的扫了杨帆一眼,虽然神情古井无波,但杨帆却仍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不满。
显然也认为杨帆不该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
这让杨帆愈发郁闷得不行!
众人都以为这个李治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我去!
这小子也太会演戏了。
难怪这家伙能成为皇帝,看来几个皇子中最会欺骗人的就是这家伙。
以后面对这小子的时候可要小心了,没想到自己也有栽到这小子手上的时候。
越想越郁闷,杨帆伸手拿起桉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而晋阳公主则似乎并未感觉到什么不妥。
见到杨帆喝完酒,马上兴致勃勃的提着酒壶为其斟满。
见到杨帆再次饮尽,便又给满上……
李治的离去,并不影响酒宴的气氛,只是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瞟着杨帆,似乎都在等待杨帆的回答。
好像在等待着杨帆喝完酒就开始行酒令。
可杨帆岂会在乎他们的想法?
自顾自的饮酒吃菜,和高阳、晋阳小公主凑成一个独特的搭配。
看杨帆越喝越多,高阳公主柳眉皱了皱,轻声仂道:“夫君,少喝一点?”
抬眼瞥了高阳一下,杨帆撇撇嘴,对着晋阳公主说道:“继续倒酒!”
“诺!”
晋阳公主笑嘻嘻的答应一声,乖巧的拎着酒壶倒酒,反而觉得好玩。
酒是上等的佳酿,此时的酒都经过蒸馏,比之家里的蒸馏酒度数也不低多少。
连续几杯酒下肚,杨帆就有了几分醉意。
可他随意指使晋阳公主倒酒的行为让所有人都眉头微皱。
有的嫉妒,有的羡慕,但更多的人则认为不妥。
看着杨帆不停的喝酒,长孙无垢便轻蹙柳眉,向晋阳公主招了招手:“兕子,不要再倒酒了,到母后这边来。”
谁知道小公主正玩得兴起,平素在宫里她就是除了李二陛下之外最大的魔王。
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便是兄弟姐妹之间也客气多过亲昵。
此时杨帆对她随意的指使,却让小兕子感受到一种不拘于礼法的亲近,她很是享受。
于是便不在意的撅撅嘴,说道:“母后,兕子还要侍候姐夫喝酒呢!”
长孙无垢是个温婉的性子,闻言只能作罢,只能幽怨的看向杨帆。
看着长孙无垢,杨帆笑说道:“娘娘,难道你也觉得微臣有些不知尊卑?”
长孙无垢温言道:“你是长乐的夫婿,是小兕子的兄长,何来尊卑之说?本宫只是觉得兕子身体不好,怕她累着而已。”
“呵呵,那好办!”
杨轻笑一声,一伸手,便将晋阳公主抱到自己腿上。
冲长孙无垢挑了挑眉头:“微臣抱着公主殿下就好了,皇后娘娘是否满意?”
长孙无垢为之气结,闭口不言。
其实,杨帆这行为细思起来是不妥的。
这种作派岂不是做实了韦贵妃说杨帆对小兕子有想法?
当然,杨帆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个意思,可是禁不住别人多想啊!
看着杨帆亲昵的抱着小兕子,李二陛下皱了皱眉,顿时坐不住了!
怎么着?
你小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调戏自己闺女了?
这绝对不能忍!
不过,李二自然不能说杨帆的行为有毛病。
不然,岂不等于坐实了杨帆对自己女儿有意思?
心念百转,李二开口道:“咳咳,既然酒喝够了,那开始行酒令,就先从你小子开始吧!”
杨帆微微一愣:“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行酒令了?”
虽然刚才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说要陪这群故作风雅的文人逢场作戏啊!
更何况,这些人明显是想让自己出臭,自己又何必凑着脸上去给他们打?
可是看到李二陛下一副不答应后果自负的表情。
杨帆知道,今天看来是逃不过了!
既然这群人想要打脸,那就不要怪自己不讲武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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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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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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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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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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