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这首词为他带来的名声,以及那人的保证,眼神不由变得坚定起来:“启禀殿下,此词确实是微臣秋夕所作,当时陈老也在场,可以为我做证,杨帆就是抄袭!”
虽然黄贲言辞凿凿,但在场的人却怎么也不相信。
因为杨帆没有抄袭的动机。
杨帆虽然贪财好色,可唯独对于自己的名声从不在意。
说他是棒槌也好,说他不学无术也罢。
这样的抵毁杨帆从来都是笑呵呵的默认。
别人想咋说就咋说,杨帆从来不去辩解。
这样一个人,会去做抄袭别人的诗词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再说,杨帆前前后后所作的诗词名作,不仅仅只有《明月几时有》这首词。
不管是《琵琶行》或者《爱莲说》,这些诗可都不比这首词差。
由于杨帆的横空出世,关中的许多才子甚至找人仔仔细细的调查过杨帆。
莫说是抄袭,即便是请人代笔都没有一丝蛛丝马迹。
如今蹦出来一个江南才子,口口声声说杨帆抄袭,在场的人如何能信?
听到黄贲这话,陈学礼点了点头,说道:“秋夕之时,老夫与一众学子吟诗作乐,此词确实是黄贲现场所作,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后来老夫也是听到一些传言才知道,这首词居然同日也在长安出现,而且还是杨帆所作,所以有些奇怪,当然,老夫并不是说杨帆一定抄袭……”
虽然陈学礼并没有说杨帆抄袭,这话的意思也是一口笃定这首词是黄贲作的。
虽然陈学礼在关中一带的影响力没有孔颖达高,但在士林之中也有些名声,特别是在江南一带,与孔颖达也不徨多让。
如此一来,有陈学礼作证,黄贲的话又有一定的可信度。
要知道,像陈学礼这样的大儒,最是爱惜羽毛,若是没有亲眼所见,也不敢张嘴胡说。
因此,李泰也有些不解,但他很快问出了心头的疑惑:“陈老,请问你听到这首词是在秋夕什么时辰?”
陈学礼沉吟片刻:“老夫当时喝酒有些多,具体的时辰不清楚,大约应该是秋夕当日子时左右。”
可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爷爷,您应该喝醉了,当时的时间应该是秋夕已过,那时已经是丑时了,是秋夕过后第二天的凌晨,当时还是我和仆人一起去接的您,您当时还说黄贲拿出这首词作之后就散了!”
听到陈月茹的话,在场的人不由发出了一阵嘘声。
杨帆作这首词的时候,那可是秋夕午时,足足比黄贲早了大半天。
即使要抄袭,也是黄贲抄袭杨帆的,怎么可能说杨帆抄袭黄贲的呢?
但这里面又有些说不通的地方,长安与江南相隔千里之遥。
即使用最快的战马送信,没有两天一夜也不可能到达,若说黄贲抄袭杨帆也说不过去。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当李泰把时间差这样的疑问提了出来。
陈学礼无奈地感叹道:“殿下,这也正是老夫想不通的地方,难道不同的两人能够做出一样的诗词。”
“恰好此次进京,除了想增长增长见识,也是想一探究竟,这事实在太奇怪了!”
知道在陈学礼这里得不到答桉,李泰转头对着黄贲问道:“你作的词比杨帆足足晚了七个时辰左右,为何你会说杨帆抄袭你的词?”
“本王问你,如果这首词你早已经作出来,为何在之前从未流传出来?”
《明月几时有》这首词,李泰曾反复拜读。
字里行间所蕴含的寓意与情感,也曾使他动容不已。
如此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名篇,一旦问世,必然争相传颂。
如同杨帆做出此篇之后的情形,短短时间内,便传遍关中,家喻户晓。
甚至孔颖达给出了极高的赞誉。
可黄贲却说此词是他所作,为何在他作出之后,却不曾传播开来?
更何况,这家伙比杨帆作出来的时间还要晚,有什么资格说杨帆抄袭。
黄贲显然是早有准备,马上变得无比委屈,一脸苦闷的说道:“殿下,这首词是我在一次酒醉之后偶然作出,之后便束之高阁,从未示于人前。”
“秋夕诗会,草民又喝多了,所以拿出来比较晚,这个……他们两人可以做证,因为这首词是谢兄和王兄帮我取来的。”
与此同时,坐在黄贲一旁的两名年轻人也赶紧站起身来说道:“黄兄说的不错,当时黄兄喝的烂醉,但为了参加诗词比赛,才让我们去他的府上帮忙取来的,这足以说明,这首词黄兄早已写出来!”
见江南一行人处处维护黄贲,李承乾再也忍不住了!
这事看似是杨帆与黄贲的纠葛,其实也代表着南北之争。
诗词一道,关中一带偏向于诗,而江南一带偏好于词。
如今杨帆好不容易做出一首好词,却被冤枉为抄袭,关中的人怎么能忍?
在事情未有定论之前,关中这些人当然也不想弱了气势。
在听了分析以后,李承乾插话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黄公子你远在江南,杨帆身处关中,你们两人又从未接触过,你说杨帆是抄袭你的词,那他从何处得来你束之于高阁的诗?”
能当这么多年的太子,李承乾一言便问出了关键所在。
风马不相及的两个人,杨帆怎么知道你有这么一首好词。
杨帆是人不是神,他又没有千里眼?
听到这话,黄贲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做答。
本来还以为安排的天衣无缝,只要有陈学礼这个大儒帮忙作证,大家一定会相信他说的话。
毕竟,据他所知,杨帆的风评并不好。
不管是魏王还是太子,杨帆都与他们发生过冲突,本以为这些人都会落井下石,把杨帆拉下神台。
哪知道,有些大意了!
即使如此,黄贲还是不打算承认,反而一摊手有些无赖的狡辩:“草民这就不知道了,这也是我一直不解之处。”
众人闻言,无不暗骂黄贲无耻。
此人看起来仪表堂堂,摸浑打滚的本事倒是不小。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就认定杨帆抄袭了,至于他怎么得到了我不知道。
有本事你们就拿出证据来证明不是杨帆抄袭的。
一句话就把锅甩了回来!
此时李承乾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着黄贲的目光便有些愠怒。
只见李承乾冷哼了一声,不悦道:“黄公子,说来说去,你都是在自说自话,根本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这首词是你先前所作,如此污蔑万年县公抄袭,你就不怕大唐律法森严?”
按照大唐律,诬告者同罪,杨帆是朝廷三品大员,岂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冤枉的。
再说,李承乾觉得这是一个拉笼杨帆的机会。
虽然不可能让杨帆马上感恩相报,但做一个姿态还是可以的,他也不想让李泰专美于前。
更何况,如今随便一个小咋米就想诬陷杨帆抄袭,显然是另有所图。
作为太子,他也要在人前做出公正的形象。
当然,同李泰一样,李承乾对于杨帆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
虽然杨帆什么祸都能闯,连亲王都敢打,但是抄袭这种没品之事,他不信杨帆会去干!
黄贲见到李承乾发怒,眼皮就是一跳,心头叫苦不已!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都说杨帆的人缘很差吗?
而且和几位皇子都不是很对付,怎么这位太子殿下如此维护杨帆?
黄贲心里很纳闷。
那些人不是说,杨帆成天闯祸惹事,不仅打魏王李泰,还让太子的坚定支持者侯君集栽了跟斗。
不管是李泰还是李承乾都对杨帆恨之入骨。
如今怎么反而得到魏王和太子的信任,还处处维护?
看来那些人有些失策啊!
难怪江南士林对杨帆这小子这么忌惮,想要搞臭这小子的名声看来火候不够啊!
不过,这小子果真是个大大的佞臣,不仅讨得李二陛下欢心,连同魏王和太子也为他说话,心机实在深不可测。
见到李承乾发怒,黄贲赶紧离席站起,躬身说道:“请太子殿下息怒,草民确实不知那杨帆如何抄袭了草民的词,但是草民有证据能证明那首《明月几时有》是草民所作!”
李承乾面色一变,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家伙真有什么铁打的证据。
于是只能忍着问道:“你且说来,若是有一字妄言,诬陷于朝廷功臣,休怪孤上奏陛下圣裁!”
黄贲惶恐地道:“草民不敢!我敢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大家都知道,大唐文人骚客众多,喜好吟诗作赋者众,但南方好词,北方喜诗,这是不争的事实。”
“《明月几时有》属于秋夕词牌之冠,也只有江南才能够写出这么好的词。”
“不是某自夸,在词之一道,某略有心得,关中虽然人杰地灵,但除了一些大儒名士,年轻一代无可比也。”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黄贲也太嚣张了。
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关中这边喜欢诗,我们江南喜欢词。
做诗你们可能有一套,但作词还得看我们江南的。
《明月几时有》这么好的一首词,根本不是你们关中才子能够写出来的。
因此,这首词一定是杨帆抄袭的。
这话说得让李承乾好气又好笑,瞅了杨帆一眼。
见杨帆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李承乾哪里还能忍,呵呵一笑便讥讽道:“你们江南才子擅长作词,所以《明月几时有》就是你作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刚刚说杨帆厚颜无耻抄袭,以我之见,真正厚颜无耻的人是你!”
“若按照你的说辞,好的词都是你们江南作的,那么江南才子以前所作的优秀诗句,岂不都是从关中抄袭过去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这话可就是诛心之言了!
若是黄贲承认江南才子所做的诗都是从关中抄袭的,那天下哪里还有他立足之地。
黄贲吓得亡魂大冒,连忙大叫着否认:“请殿下明鉴,草民只是说这首词而已,与关中和江南之别无关……”
此时,黄贲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将江南士族这些人的十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不是说杨帆平时惹是生非,很讨人嫌,只要随便找个理由诬陷他,就没有人出来为他说话。
不管是魏王李泰,还是太子殿下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是说只要我站出来指责杨帆抄袭,必然得到他们的支持。
甚至瞬间将杨帆打落凡尘,让他万劫不复,而自己则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享之不尽。
可是你瞅瞅,太子的态度,以及李泰吃人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厌恶和仇视杨帆的样子?
这些人完全就是站在杨帆一边啊。
此时,黄贲悔得肠子都青了!
事已至此,黄贲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某还有证据表明这首词是草民做的。”
这次是李泰说话了,只见他沉声喝道:“说……”
只是那阴森森的语气让人发寒。
事到如今,李泰已经知道这家伙显然是有人指使。
居然敢打着江南士子进京商量事情的旗号故意找茬,显然是想让他与杨帆决裂呀!
此时,李泰恨不得把这家伙弄死。
黄贲打了个哆嗦,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说道:“殿下,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词赋亦是如此。”
“如果未曾有那种痛彻心扉的体验如何能懂得那种心境,学问的累积,便是人生的阅历积累,这绝非可以一蹴而就的。”
“这首《明月几时有》,乃是草民思念未婚妻所至,这才在醉酒之余有所感慨!”
“这首词里,草民就是感叹距离之远也抹不掉某的思念之情,以月传情,以月睹人。”
“草民在这首诗之中想要表述的,是那种痛彻是心扉的思念。”
“敢问殿下,杨帆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又没有在远方的亲人,其人年未及冠,并没有多少经历和感悟,何以知人情冷暖,何以知思念之苦?”
“若情之未至,如何做得出此等情真意切的绝世佳作?”
杨帆一言不发,心底却有些震撼,没想这家伙的口才不错。
居然从这首词的立意之上来驳斥,从而证明这首词是自己抄袭来的。
他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狡诈。
看来,这家伙真是有备而来啊!
这番话一定引起很多人赞同。
果不其然,听到这些话,众人不由生出了怀疑,纷纷望向了杨帆这边。
仔细想,除了逝去的双亲,好像杨帆真就没有什么人可以思念。
没有痛彻心扉的感悟,怎么做得出如何情真意切的作品?
从逻辑上来讲,黄贲的话语是很有道理的。
没有相应的生活阅历,很难达到那种超凡脱俗的思想境界,更不可能做出如此情感丰富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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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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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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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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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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