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能拱手施礼道:“晚辈杨帆见过……呃……前辈。”
这时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只能以前辈相称。
孔颖达呵呵一笑介绍道:“侯爷,这位乃是国子监教授,士林大儒司马才章。”
杨帆又只能再次拱手施礼:“晚辈杨帆见过司马先生。”
没办法,听孔颖达的意思,这家伙在士林之中很有名声的样子,做做样子还是要的!琇書網
更何况,尊老爱幼杨帆还是恪守的,没见这老家伙看起来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
只是好像这家伙没什么名气来着,毕竟如果对方是名流千古的名人,杨帆定然听说过。
如今听都没有听说过老人的姓名,看来只是孔颖达客气的话罢了!
而司马才章却得意得不行,对于杨帆的施礼选择视而不见,头颅一抬,倨傲地说道:“你就是忠义侯?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虽然挺有礼貌,但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居然想出书,真以为这是过家家不成?”
“老夫一生研究圣人之道,在释译圣人之意也算是略有心得,也不敢独自撰写书册传学,尔何德何能?”
杨帆头脑有些发懵!
这家伙也太感觉自我良好了吧?
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儿简直把自己当成儿孙辈训戒,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
再说,真有能耐的人又何必自卖自夸?
正所谓半壶水响叮冬,真正有能耐的大儒哪一个不是谦恭慎微,哪有这样目中无人的?
真是给他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呵呵,这家伙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也懒得跟他计较。
更何况圣人之道岂是那么容易理解的,这家伙居然敢大言不惭说略有心得,也不知道臊得慌。
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圣人经典中的每一句、每一言在杨帆看来都有不同的见解。
如今听到有人敢说自己对圣人之道的见解已经略有成就,真让人笑掉大牙。
如同孔颖达说自己对儒家学说的见解略有成就,杨帆心头或许更多的是敬佩。
可若敢说孔颖达对圣人之道的见解已经略有成就,杨帆绝对不敢苟同。
因为是圣人之道并不单单指儒学一家而已,它还包括了很多的门类学科,而且每一门学科都是渊远流长、博大精深!
圣人之言在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同的见解,没有哪个人敢夸下海口说自己什么都懂。
再说,知识越渊博的人,越知道自己的渺小……
如今司马才章居然如此大言不惭,即便有些才学,想来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过,杨帆进入官场已经快两年,当然不会如同其他年轻人一样遇到事儿就炸毛。
只要这家伙不找麻烦,杨帆倒也懒得理会。
杨帆的准则一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杨帆这种轻描澹写的反应却让司马才章郁气不平。
虽然已经年近古稀,可是司马才章却从不服老,认为自己定然还能在官场上大展拳脚。
尤其是得到房玄龄的举荐,让他参加《五经》的编撰,更让他极度自信。
他认为自己只要把《五经》编撰完成,他的成就绝对不会低于朝中重臣。
到时候即使今生在官场上没有什么成就,也定能凭《五经》流芳百世。
对于自己的成就,杨帆不是应该恭维有加……说久仰的么?
如今杨帆对自己却不理不睬,这小子是什么态度?
其实对于杨帆的事迹,司马才章并不是一无所知。
当然,他听到的都是一些勋贵间的风言风语罢了,因此他对于杨帆的印象并不好。
甚至认为杨帆是通过投机取巧、攀亲附贵才能够当上礼部尚书的高位。
如今见到了杨帆本尊,司马才章当然想展示自己的才学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能力远远高于眼前的毛头小子。
见到杨帆不搭理他,司马才章这才不依不饶:
“冲远兄曾说,忠义侯乃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年轻才俊,不管是四书五经亦或者君子六艺都有涉猎。”
“而且编撰了两部名为《杨氏启蒙学》和《杨氏算学》的着作,虽然老夫略有耳闻,却一直无缘见识一番。”
“刚刚冲远兄还说忠义侯的着作不错,若忠义侯今日有暇,咱们相互探讨一番如何,老夫也可对你的不足之处进行指点和提携,也不枉你今日与老夫一见……”
司马才章神情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彷佛能指点杨帆的书那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更是杨帆一生最大的福气。
这番话直接让杨帆愣住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老家伙不去做销售真有些可惜了!
看着如斗鸡一般的老头,杨帆有些诧异的看向孔颖达。
有些好奇素有大儒之称的孔颖达怎会同这等盛气凌人的家伙相交莫逆?
虽然说儒家的精髓乃是有容乃大、尽显中庸之道,但孔颖达与如此自负的家伙相交难道不觉得膈应么?
面对杨帆诧异的目光,孔颖达也显得略有尴尬。
司马才章的才学是母庸置疑,虽不说是当世第一人,但其涉猎甚广,而且都有独到的见解。
所以房玄龄才刻意举荐他参与到《五经》的撰写队伍里来。
《五经》的撰写小组中,除了孔颖达和颜师古的名气能够压制住司马才章一头,其他人在司马才章面前都要执晚辈之礼。
只是司马才章醉心于功名,他恃才傲物的脾性与官场格格不入,所以导致郁郁不得志。
长期以往,便形成了孤傲的性格,令寻常人难以成为其朋友。
否则,以司马才章在隋朝就已经是博士的称号,绝对不会止于一个不入流的国子监教授。
不过,司马才章如此不知好歹针对杨帆,让孔颖达脸色有些难看。
对于面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持之以礼的忠义侯,孔颖达可见识过他的厉害。
这位候爷的脾性,那可是如同干材遇到火,一点火星就着。
即使是面对亲王,这小子撸起胳膊就打……
那些朝中重臣和王侯贵族,惹恼了他的哪个又有什么好下场的?
断胳膊断腿的可不在少数!
当初在望月楼,许敬宗父子想找这位侯爷的麻烦,却被这位侯爷如面团一般揉捏。
事到如今许敬宗父子都不敢参加士林中的各种聚会,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如今这位老友居然敢在杨帆面前倚老卖老,甚至想找存在感,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但司马才章毕竟是自己的老友,孔颖达又不能不管,只能干咳一声出言维护:
“忠义侯怕是有所不知,才章兄正与我等一起编撰《五经》,如今已经接近尾声,只需陛下审验,用不了几年便可在国子监中作为学子的读物教材,《五经》编撰过程才章兄给予了极大的助力……”
孔颖达赶紧挑司马才章好的方面进行评价。
确实,能够参与编撰《五经》,不仅是对司马才章才学的肯定,更是文人的一种无上的荣耀。
孔颖达的言下之意便是,他的这位老友虽然有些恃才傲物,但还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对于孔颖达的故意维护,杨帆并没有生气,孔颖达能够这么对自己解释,也是一种尊重。
若是面对其他人,孔颖达哪需要解释这么多,要知道孔颖达可是连李二陛下都敢甩脸的人。
杨帆微微颔首,点头示意:“原来司马教授有如此才能,在下佩服,晚辈孤陋寡闻让孔老见笑了!以后有时间定当登门拜访向其求教。”
这番话,杨帆把自己放到了很低的位置,等于是给了孔颖达面子。
意思是说,我不会跟你这位傲娇的老友争个高下,甚至没完没了!
闻听此话,孔颖达捻须微笑,欣慰的点了点头。
谁说杨帆这家伙是个棒槌来着,如今一见,简直就是个八面玲珑的小子。
不仅懂得进退,更会顾及旁人的颜面,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孔颖达了解司马才章的脾性,这老家伙自负得要命,想要让他变通根本不可能。
现在杨帆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忍气吞声,令孔颖达很是欣慰。
当然,杨帆之所以如此给孔颖达面子,除了孔颖达是一个纯粹的大儒以外。
更主要的是想利用他的名声让新闻部更有说服力。
何况,这么一点小事也犯不着跟一个老头针锋相对,硬要去争论个高低。
虽然杨帆可以不计较,但司马才章却不这么想。
这老家伙虽然有点倔强,但脑子却不笨,当然能够听出孔颖达与杨帆的一唱一和,顿时怒斥道:“小子,难道你不认为我有指点你的才能?”
杨帆哭笑不得,苦笑道:“前辈,晚辈哪里敢这么想?您多心了!”
司马才章却不依不饶,径自说道:“你小子分明就是轻视于我,叔可忍、婶不可忍,今天定要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看着如同打了鸡血似的老喷子,杨帆有些无奈地道:“司马教授,您真的太多心了,对于您在圣人之道的成就,晚辈由衷敬佩!”
司马才章得意一笑,问道:“既然如此,那老夫问你,你对老夫编撰的《五经》有什么看法?”
对于自己参考编撰的《五经》司马才章极为看重,容不得旁人有一星半点的质疑和不屑。
刚刚杨帆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不以为然,令他深感羞辱。
这才不依不饶的怼上杨帆,想要在编撰《五经》一事上压杨帆的《启蒙学和算学》一头,好让杨帆心服口服!
如今问杨帆对《五经》有什么看法,其实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如今他参与编撰的《五经》都还没有定稿,也没有面世,杨帆能有个毛的看法!
再说,杨帆是一个冒牌货,连四书五经的大致内容都没看过,他能有什么看法?
不过杨帆不想、也不愿跟这位性格有些犟的老前辈起什么冲突。
在古代,不管是尊卑还是老幼的关系还是很注重的。
无论对错,若是不依不饶跟一个比自己爷爷小不了几岁的老前辈硬怼,即使旁人知道原因,也定会给杨帆按上一个不敬前辈的帽子。
想到这儿,杨帆只好湖弄道:“晚辈才疏学浅,连四书五经是什么都不知道,对老先生参与的着作更不可能有什么看法!”
“如果能让前辈参与的编撰,定是了不起的巨着,若小子胡乱评说,岂不是成了班门弄斧,小子不敢!”
对于《五经》的编撰,杨帆只知道是在唐朝完成的。
《五经》毕竟是能够流传后世的巨着,说明还是很了不起的,只是杨帆根本不了解其内容。
杨帆可以随意的湖弄,然而司马才章对于自己的学术成果十分得意。
对自己参与编撰的《五经》更是视为平生之傲。
杨帆这明显是敷衍的话自然不能令他满意,于是便追问道:“你认为比你的《启蒙学》如何?”
见司马才章穷追不舍,孔颖达顿时觉得有些害臊。
人家杨帆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都能给自己几分薄面。
可你这样一个都快入土的人却如此不知进退,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人家已经对你一再忍让,你这样一个糟老头又何必咄咄相逼?
即便与司马才章相交莫逆,孔颖达此时也觉得司马才章有些过分了。
更何况,《五经》的编撰是根据圣人典籍进行归纳、整理、以及释译,属于拾人牙慧的工作。
而杨帆所撰写的《启蒙学》则是从另外一个立意为孩童提供教导和启蒙。
两部着作出发点都不同,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想到这儿,孔颖达便不悦道:“才章,如此行为岂是长辈所为,不觉得太失礼了么?”
司马才章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急燥,可他的性格不容许服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名誉事小,真理为大,这小子明显看不上老夫,我得让他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老夫吃的盐比他吃过的粮食还多,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远,不要以为凭着自己一本不知所谓的《启蒙学》便能小看老夫。”
孔颖达老脸一冷,不悦地道:“学无止境,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只有别人看轻自己,哪有自己看轻自己的道理,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和一个年轻人置气,实在是太不应该,吾羞与你为伍。”
司马才章满脸赤红,连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学术交流本来就无老幼之分,冲远兄如此说是不是太过了?”
听到这话,杨帆决定不再惯着,森然说道:“多谢孔老的关爱,既然司马前辈如此有雅兴,晚辈又岂能让他失望。”
“既然司马前辈觉得对圣人之道理解颇深,那晚辈就冒昧和前辈交流交流!”
这老头实在是太欠扁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真不会善罢甘休!
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自己是病猫不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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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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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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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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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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