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晨抱着马桶吐得翻江倒海,那场景和气味自己都觉得很恶心,一只手不断按着冲水,一只手虚弱地推推抱着她的裴知:“你出去……”
话音未落又吐了,呛得直咳嗽,拢着她头发的裴知腾出一只手来给她拍背,一声不吭。萧晨觉得奇怪,稍稍缓过来一点了,她抬眼看他,只见这男人眼睛里像燃着两团火、满脸的喜气!
我吐成这样你很开心啊裴总?萧大师怨念地俯身,把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等萧晨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盒验孕棒,她这才明白过来裴总刚才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我生理期刚过……”她看着床边双眼发亮的男人,无奈地给他泼冷水。
“我知道,”嘴上这么说,可裴知还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以防万一嘛,反正这个测试一下很方便的!”
呵呵、男人。萧晨卷着被子打了个哈欠,“不要,我还困。”
“我抱你过去!”裴总摩拳擦掌。
“不要,你身上酸不拉几的好臭!”被他伺候着擦了身换了衣服的人,干干净净裹在蓬松香软的被子里,皱眉嫌弃他。
裴知一愣,随即愤怒抗议:“这是你吐的!”
萧大师坦然地说不是、我没有、就是你自己臭,“你走开啦不要烦我!”她皱着眉闭上眼睛,“我要再睡一会儿。”
裴知冷静下来了也觉得不太可能是怀孕,他虽然耕耘很勤奋但每次都有注意避孕措施,而且萧晨两天前刚刚结束这个月的生理期--那她吐成这样是真的不舒服啊?!裴知又转而担心起来,匆匆洗了个澡出来,他从医药箱里找出体温枪、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萧晨没睡着,只是浑身脱力地睁不开眼睛,被他抱进怀里也没吭声,直到体温枪抵着她额头,她才虚弱地呻吟着骂人:“裴、知!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睡会儿?!”
裴知柔声哄着她,在她眼皮上反复温柔地亲,一边哄她睡一边看那体温枪显示的数字--三十八度,算低烧了。
三个月前她肺炎住院时也有过呕吐症状,裴知决定再观察几小时,如果热度再上去就立刻送她去医院。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去上班吧,”拱在他怀里的人、闭着眼睛闷声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可能是回来路上吹了冷风才有点不舒服,睡一觉就好啦。”
“嗯,你睡。”裴知搂着她轻轻拍。
可萧晨反而睁开了眼睛,用不甚清明的眼神看着他,拉着窗帘的卧室里像是在安静夜里,黑漆漆的只有裴知眼睛里的光在亮。
萧晨将脸靠在他颈窝里,皱着眉头贪婪地吸他皮肤上热热的清冽气味。
“裴知……”她像在梦里、轻声委屈至极地叫他。
裴知拿不准她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贺家山上今天的确给了她委屈受?晨晨总是习惯把最真实的感情第一时间藏起来,连她自己都不肯面对的那种藏法。
“嗯,”他只能先应着她,拍她背的手改成轻轻揉她头,“你说。”
萧晨说不出来,努力再三,几次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憋得眼泪滚滚而下,她气恼地闭上眼睛,呜咽着将脸埋进他怀里。
裴知放任她这样发泄的哭,硬生生忍着他内心的疑问、心疼、以及肆意呼啸着的暴虐,他沉默地任由她在他怀里哭泣。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事无不可对人言”这回事,小时候以为长大了就不会有迷惘情绪,其实成年人举棋不定和后悔不已的时刻更多,只是小孩子做错了选择可以嚎啕大哭着说后悔,成年人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后果。
不过他家晨晨,只要是她愿意,她就不必时时刻刻都是南国雕漆第一刀萧大师,她就可以像这样委屈地在他怀里肆意哭泣,像个受他保护宠爱的小孩子。
萧晨哭了很久,痛哭到脑袋发胀,再也想不起来三号工棚里那场集体背叛的场景,眼泪都哭干了,她伏在裴知心口抽抽噎噎,背上裴知的手一直轻轻拍着、没有停过,她揪成一团的心脏被拍得渐渐舒缓开,憋在心里那种又痛又恼的恶劣情绪总算是散了。
算啦,她麻木地想,他们背叛我、我也抛弃他们就好啦!
她抱紧她家裴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喝点水?”裴知察觉她哭够了,亲亲她濡湿温软的脸颊,问。
萧晨瓮着鼻子“嗯”了一声,哭唧唧地要求:“喝可乐。”
“不可以!”她家裴知,瞬间翻脸,而且还板着脸欺骗她:“家里也没有可乐。”
“冰箱里明明就有!你给司空良买的那种水蜜桃口味的可乐!”萧晨气死了!再次哭出了声:“我就要喝那个可乐!”
“不行,你哭也没用。”裴知冷酷拒绝。碳酸饮料有什么好?回头他整理冰箱、通通扔掉,司空良也不准喝了!
冷酷的裴总出去倒了杯热水进来,强行地一口一口地喂给闹别扭的女孩子,又拧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脸,一边手上温柔待她、一边嘴里严词吓唬她。萧晨被他具体到姿势的威胁描述给羞得脸通红,捂着肿胀的眼睛缩回被子里,闷声催他快点去上班、否则耽误太多工作又要晚上通宵加班了。
“不行,你热度还没退,我不去了。”裴知悄悄按掉总裁办不断打来的电话,面不改色地说:“今天公司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真的吗?”萧晨从被子里伸出头,期待地看着他。
她其实希望他陪着她,可怜的小乖,裴知伸手理她乱糟糟的头发,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捏捏,“真的。”他低声温柔地骗她。
萧晨果然高兴了起来,嘴上虽然不说好听的话,但是明明很困了、却还满眼眷恋地盯着他看。
“你刚才……是不是很失望呀?”她眯着眼睛,笑得有点傻,“以为我怀孕了--你很急着要孩子吗?”
裴知说也没有,“结婚之前还是别怀孕比较好,以后孩子大了,从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和他的出生日期能推断出来的。”裴知就曾推断出自己是陈教授婚后七个月出生的,“不过孩子是天定的缘分,什么时候来我都会很高兴!”
他声音轻柔,手也一直轻轻揉着萧晨的脑袋,萧大师在他手下呼吸渐沉,听到他问:“我们明年春天办婚礼好不好?”她只来得及“嗯”一声、就睡意昏沉地陷进了梦乡。
这一次她真的睡得很熟,裴知进来给她量了两次体温她都没有醒,直到裴知不得不出声叫醒她,她朦胧间听到裴知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的语气叫她:“晨晨,醒一醒!”
“嗯?”萧晨艰难地发出声音。
裴知的话也说得很艰难:“医院来电话,贺师父那边……我们必须立刻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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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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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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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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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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