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琪画心乱如麻,瞧见心中的俊朗公子变作眼前这般,心痛难忍。
再听白公子有自暴自弃之心,心痛之余忧心更重。
说话间,姑娘使上劲儿,将白宋按在床上,给他裹着被子怎么都不让他有稍动。
白宋体虚,拗不过人家,只得老老实实躺着。
这人是躺了,但胜于的那点儿力气,全用在唉声叹气之中。
口口声声说愧对了姑娘,无脸见人云云。
姑娘听着,心中尽是愁思,小声安慰:“白公子,不必叹息。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还要能迷途知返,往后的日子是会好起来的,只是以后切勿再去赌钱了。”
白宋只是听着,像是躲着床边姑娘的眼神,把头扭到了一边。
郑琪画知道此时并非交谈之际,小声告了一声,然后出门去了。
到了门外,丫鬟冬香就问:“白公子这是怎么了?”
郑琪画愁眉不展,只招呼不该问的不要问,然后就召集了方才知晓此事的一众下人。
吩咐冬香给他们每人一贯钱,然后叫他们不能跟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
她一个姑娘家,悄悄拖一个男人回府,传出去不好听。
再者,见了白公子如此模样,她心中已有将白公子留下来的打算。
就怕没有自己看着,白公子在外又做出什么傻事。
大家小姐难得异想,心中有了打算,便是认定了要这么做下去。
偏偏在这时候,外面传回来父亲的话,说是主家那边有些麻烦事,各家主人都要去商议事情,怕是三日内都回不来了。
听到这消息,郑琪画毫不关心,倒是心头一热,心说如此不就更便于留下白公子了?
郑家小姐立即吩咐下去,除少数几人外,其余下人近几日都不能去客房。
……
郑琪画安顿好一切,重新又回到客房。
而此时,白公子已起了床,正坐在桌前发呆。
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必是还在为赌钱一事耿耿于怀。
“白公子,身子好些了吗?”
“多谢郑小姐,已经好多了。”
郑琪画眉头轻皱:“不是叫阿豆的吗?怎又变成了郑小姐?”
白宋欲言又止:“如今白某已是身无分文,哪有资格跟郑小姐再亲近?”
这话说得,姑娘听了揪心,想着爹爹不在家中,下人又已经打点安排,心下胆大起来,心里藏着的情愫被心中刺痛微微一搅,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坐在桌边,与白公子相对,索性将手一伸,轻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与白公子相交,难道还图白公子的钱财?我这郑家小姐虽不是正系,但好歹也管着郑家上下命脉,区区金银,与我来看,皆是身外之物。白公子切勿因此而与我生疏了,如这般,好叫人心痛……”
“郑……”白宋微微一怔,看着握着自己的小手。
不曾想这姑娘如此大胆,这一身打扮虽是大家闺秀,可今日所见行事,却无一般大家闺秀的忸怩。m.χIùmЬ.CǒM
这还真真是个不一样的姑娘啊……若非生在郑家,或许真能与之成为挚交?
白宋思绪飘忽,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画面。
随着与郑家的过节越发深了,他和郑家之间终究无法调和。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骗人感情,就不可能因为这一时间的触动而改变。
白宋看人没错,郑家小姐虽是小姐,却也跟一般小姐大大不同。
早年随父母一道看过民间疾苦,过了不少苦日子。好不容易过上了好生活,娘亲又走了。
从小如此,生就了一身独立的性子,不然其父也不敢放心将其留在家中,还叫一个小姐来管家。
只是这小姐处处精明,唯独不解情思,也不分此刻心中所念,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正喜欢,只是一见钟情,那便义无反顾了。
想着,郑琪画便解开了钱袋,将钱袋小心地放在桌上,小手轻轻捂着。
她有些难开口,怕是这般又伤了公子自尊,但她心里清楚,公子去赌钱,终究是为了钱。先前都自己承认了,现今是身无分文,叫她心里如何好过得了?
“白公子,这些……这些……就当是阿豆暂借给公子的……”
想来想去,如此一说,才将小手松开,从钱袋中一五一十掏出钱来。
白宋想了说辞,未及开口,见桌上财物,不由得眼睛一瞪。
管家的小姐就是不同,小小钱袋装得不多,掏出来的竟全是金子!
“这……”白宋语塞,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金子能值多少。
郑琪画小心翼翼地将钱推到了白宋身前:“白公子,就请收下吧。阿豆无甚能耐,好在家中余钱颇丰,这些金子放在家里不过摆设,但若能解公子的燃眉之急,方才是它们的大作用。阿豆并无任何折辱之心,只是……只是不忍公子如此难受……”
“郑小姐……白某真不知……”
“白公子,都说了不叫小姐的。”
“阿豆。”
“嗯。”郑琪画脆生生应着,听白公子语气,知道对方并未因此事有多余介怀,心情好了许多。
正待心情舒缓时,却又见白公子将自己轻轻地推了回来:“阿豆姑娘的情谊,白某心领了,只是这些钱我不能要。”
“为何?白公子无需介意,家中真不缺这些钱。”
白宋苦笑一声:“白某游历天下,心知天下大势。如今的大唐天下之中,各地世家都在没落。以我白家为例,早年间在蜀中可算富甲一方,吃穿用度毫无缺空。但随着近年时局变换,天下文士多不为世家依靠,各地的世家都少了往日来钱的门路,家里的钱财自然是一日少过一日。
最近两年,家中更是生活艰难。我不得已才游历天下,想为白家另谋出路。只可惜走了大半大唐版图,无论是长安洛阳,亦或是苏杭扬淮,各地世家的生活都是相当拮据。幽州郑家,我也有耳闻,郑家也没有什么多余门路,传言和我白家一样,都是靠着给各地文人篆书写评谋个米粮钱。能保持表面光鲜已是不错了,阿豆可不能为了我而偷摸拿家里的存钱。”
“白公子,你说的什么话?阿豆既是再不懂规矩,也不会干出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这些钱都是阿豆自己的,阿豆爱给谁就给谁。阿豆喜欢公子,自愿给公子,谁也赖不着……”
郑琪画说得心急,一句“喜欢”脱口而出,话音断了方知羞涩,偏着头看着一边,脸上擦了一笔红彩。
白宋心思放在别处,还真没听到这话,他现在心中疑惑,看这位郑小姐的言辞,也不像是骗人的。这天下士族都过得不好,但这郑家好像并不缺钱花。
而且郑琪画只是旁系,旁系的小姐就能随随便便拿出一袋金子来?这郑家是得多有钱?
白宋已经打听过了,郑家没有任何多余的生意往来。
根本是找不出什么进项。
唯一有小道消息说,郑家有一部分钱在外面放债。
这放债利润是不小,但也不至于这么有钱吧?
郑琪画看白宋若有所思,赶紧将金子全塞了去:“公子不要多心,阿豆不求其他,只求公子得了钱,不要自暴自弃,就算不辜负阿豆的一片痴……一片好心了。”
白宋也不再推脱,拿了钱,反再一问:“那郑家是真不缺钱?”
“公子,您就别想了。”
“不能不想,郑家是如何不缺钱的?还请阿豆透露一二,我为家族谋生而游历天下。郑家和白家皆为望族,若郑家有什么赚钱之法,相信我白家也能效仿之,阿豆……”
说道这里,郑琪画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慌,身子后仰,连声打断:“公子,阿豆只是旁支的了解,哪里……哪里知道族中大事?”
“可听闻阿豆也常帮着父亲管账……”
“这……”郑琪画更慌了,因为在意,不想敷衍,故而不知从何开口。
白宋说了之后也有些慌乱,一时情急,这话容易透露心迹,赶紧改口:“哎……算了……是白某唐突了。”
郑琪画倒是没多想,只想着如何能快速了结了此事。
听白公子又不谈的意思,终是松了口气。
郑琪画没说,但白宋心里也已清楚。
这郑家小姐必然知道一些隐秘消息,或许就是郑家的症结所在。
她今日不肯说,总有办法问出来。
在连番受挫之后,今日总算是收到了一些欣慰的消息。
本想今日再与郑琪画接触,发现其身上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后就不再纠缠。
白宋终是不愿当个骗子,还是骗个小姑娘的感情。
可听了这一切,白宋也只能在心中深深说一句抱歉,这场戏还不能如此就收场了。
“白公子,你身子尚未养好,还请在府上将养三日,且看看状况再作去留。”
“这……怕是不方便吧。”
“不过是权宜之计,公子尽管放心,阿豆已打点好了家中下人,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的。”
“那白某就厚颜叨扰几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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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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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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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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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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