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县所有人都在议论。
这把火虽没人确定是谁放的,但最大的嫌疑是林家无疑。
结合最近情况,除了林家,不会有人这么绝。琇書蛧
三缘酒家隔壁的茶摊上,几人喝茶说着闲话。
“哎,这林家也是够狠的,把人撵出了林家不说,还要断人家的生路。听说那赘婿所有的钱都用在了药铺上面,这一把火直接给烧没了。”
“这也不能全怪林家,谁让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打郑家少爷!那不是找死是什么?林家不做得这么绝,郑家的怒火发泄下来,林家可遭不住。这也算是林家给郑家表明一个态度。”
“就是!林家也是有苦衷的。而且那个赘婿也是不知好歹,有点儿医术算什么?他的诊费高得吓人,好些人家都根本不敢去瞧病。这种人,有才无德,走到如今地步,全是报应。”
几人议论的边上,墨老一如往日在此喝茶。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不禁眉头紧皱。
与墨老同坐的还有那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憋着一肚子火,拍了拍桌子怒声道:“那姓郑的真不是个东西,老爷子明明提点过他们,他们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在蓟县,手却伸到了邙县,如此地方豪强,不如直接都宰了来得直接!”
“你要干什么?”
“我去蓟县!”
“你脑子病了?跟我坐下!”
“老爷子!那姓郑的不识抬举。”
“面子?咱墨家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好不容易来了此地,那就好生生地过,别成天想着去惹事。郑家乃幽州士族之首,给面子那也是给咱们主子的面子。如今主子都不在了,他们还会惧怕我们?”
“哎!虎落平阳被犬欺!”
“欺负你了吗?”
“……”
墨老深吸一口气:“林府如此赶尽杀绝,对我们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爷子此话又有什么说法?”
“那白小子绝非池中之物,若能跟我墨家绑在一起,日后为主子报仇,他能贡献不少的力量。”
“啐!”络腮胡子一脸不屑,“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日给主子报仇,他不拖后腿就行了,还能出力?”
“你一介武夫,懂个甚?当年主子若非重武轻文,自负过满,也不会遭了李二那厮的奸计。如今天下,可不是当年骑马厮杀的时候,如今的天下讲求一个权术,你这等武夫,早已没用武之地了。”
络腮胡子被训得灰头土脸,不敢还嘴。
周围的议论声也没了。
墨老起身放下两个同伴,转身去街对岸的自家。
刚到自家的小院,就见里屋的孙女儿招手:“爷爷,爷爷……”
今日的墨已清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取了斗笠,在家院里转悠许久,直至感觉有些冷了,方才回到了屋中披上那火红的披风。
也就是在院中转悠的时候,墨已清听了往来行人的议论,有些着急。
墨老到了孙女跟前:“莫不是白小子的药有不妥?”
“未有不妥,只是听有人说,昨夜白大夫的铺子遭了火?”
墨老点点头。
“那情况如何?白大夫可有受伤?”
“白小子倒是无碍,只是那铺子被烧没了,药也没了。”
“究竟是何人所为?”
“林家吧,除了林家也无第二人选了。”
“那林家好生可恶!”
墨老无话,皱眉有些忧虑。
“爷爷,您为何不去白大夫那边瞧瞧,且看看我们有何等帮衬的。”
“听说白小子被赶出林家,摆摊治病全为生计,想必是缺了钱,不然也不会要那么高的诊金。如今一把火将铺子烧没了,缺的应当是钱吧。”
“钱……”墨已清秀眉皱起,也有些为难。
如果只是钱的话,墨已清还真不能说什么。
自家也缺钱,自家用度已成问题。
每日就靠着两位叔伯编些竹编卖着,根本入不敷出,哪儿有钱去接济白大夫?
墨已清忧虑更多,想着:“爷爷,我想去白大夫那边看看。”
“去那边作甚!”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墨已清。
是墨非白怒气冲冲从屋中进来,三两步就到了爷爷面前。
“爷爷,你为何要将姐姐许配给那寒门?!”
墨老眉头一皱:“有何不妥?”
“大为不妥!那厮不是什么好货!我与他有过节!”
“好了,此事你休要多管!”
“我怎能不管?这是我姐!那姓白的不过是仗着有点医术就骗了你们的好感。那人,实则是一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混子,怎么配得上姐?”
墨已清在旁边眉头紧皱,但事情牵涉自己,不好多嘴,只能沉默。
墨老一样皱眉:“你的意思是,老夫看人的眼光还不如你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不要被那小子的表面所蒙骗了。”
“混账!怎么说话呢!”
这次墨非白是动了真火,一甩手,丢了扇子,顺手拿起三叔的剑冲出了院子。
“墨非白!你要干嘛?”墨已清急了,大声叫道。
“我去给那小子一点儿教训,居然敢打我姐姐的主意!”
“爷爷!您……您……”
“咳咳咳……”墨老情绪一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墨已清更着急了,直接冲出了院子,去追自家兄弟。
“大魁!快!快跟上去,莫要惹事……”
“爷,大魁那厮不妥,还是我去吧。”
屋中的三叔墨愚快步出来,拿上墨非白的扇子追了出去。
……
墨家三人,一路磕绊,好容易到了白宋家院。
墨已清心思细腻,一方拦着弟弟,一方又乘此机会想来看看,不然自己一姑娘家,开不了口过来。
墨非白看不明白,但后面叔叔心明如境,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小姐已对那白小子生了情。
只是不知这情有心而生,还是被自家老太爷给说动的。
“弟弟,你来可以,切勿惹是生非!”
“我知道!只要那厮不出言不逊,我绝不失了礼数。”
墨已清放下心,看着紧闭的院门,摸了摸自己脸,心说这防晒霜还真舒服,出来了这么久,脸上依旧没有异样。
白大夫还真是厉害。
正想着,自家弟弟已上前,DuangDuangDuang地一阵敲门。
“你轻点儿,砸坏人家门了!”
墨非白还没回头,门就开了。
开门的居然是白柔!
墨非白见了白柔,所有的戾气瞬间消散,露出一脸风骚的笑。
“白姑……”
“嘭!”
话没出口,门直接关上了。
然后从里面传来白柔的喊声:“你走,我讨厌你!”
“白姑娘,白姑娘……”
“瞧你!”墨已清在身后抱怨,自己上去轻轻敲了两下。
然后院门重新开了条缝,白柔露出一个眼睛,问:“你们来干嘛的?”
墨已清笑笑:“白大夫呢?”
“我哥出去了。”
“出去了?”
“嗯。”
“听说铺子遭了火,我们特来探望探望。”
门后的白柔眼露沮丧:“嗯,但也没什么好探望的,都被烧没了。”
“如此,白大夫还外出作甚?也不知有什么能帮衬的。”
“我哥……我哥……”白柔拧眉,欲言又止,显得很为难。
“白大夫怎么了?是否心情低落?”
“倒不是低落,我哥一早说要去报仇……我拦不住他,害怕哥哥干出什么傻事来。”
“啊?”墨已清脸色一变,“报仇?他……他如何能跟林氏相争?他去了何处?”
“不知道……但我有些担心……”
后面传来了墨非白的声音:“白姑娘,我去把你哥找回来,拦住他不让他干坏事,就算赔礼了如何?”
“讨厌!我怕我哥干傻事,不是坏事!你讨厌死了!”
墨已清回头瞪了一眼:“你闭嘴!”
然后又对白柔道:“妹妹别急,我这就去帮你找找看,绝不让白大夫干傻事。”
“嗯……谢谢你。”
从白柔口中得知白宋要去报仇的消息。
墨家三人没有再去院子里面。
三人退回街上,墨已清就急道:“三叔,咱们分头去找吧。”
“姐,你还真要去找啊?那白宋跟咱什么关系?干嘛去找啊?”
墨已清不搭理:“你不找便不找,我自己去找。”
“小姐,您什么身份?岂能随处乱走?”
墨已清却不怎么听,依旧自顾自地说:“邙县就那么大,分头去找,很快就能把人找到。”
……
白宋现在西郊。
自桑桑一家离开西郊之后,白宋便再没来过这里。
牛大在前带路,直至到了西郊一处破庙外。
此前白宋一直不知道西郊还有一座破庙。
被层层叠叠的屋棚挡着,在西郊混乱的建筑群的中心地带。
而这里,所有县民都很默契地给出了一块空地。
坡面四面八方都有一段距离没有搭设屋棚,更没人敢靠近这里。
只因此处长期被一群地痞流氓霸占着,这里许多人手上都有案子。
外面的县民就是天然的掩护,只要官差来了,县民们就给他们打掩护,给他们争取溜走的时间。
作为回报,这些地痞流氓就不在西郊欺负人。
若非牛大带路,白宋不可能在破庙里见到任何人。
而牛大暂时也不明白为何白宋要来这样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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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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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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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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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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