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业有些发愣,但这时,黛瑞亚却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放到了唐业手上,做完这些,她直接转身向着外面跑了过去,唐业连忙出声喊道:“等一下!”
随着他声音发出的那一瞬间,黛瑞亚停下脚步,回过头,但还没有等唐业说什么,她先开口了。
“皮莱先生……”
“钱你应该自己留着,你喜欢的那本书……”唐业开口道,但话只说到一半,却看到了黛瑞亚脸上的表情,他只能停顿下来,即使再困,他也察觉到了黛瑞亚似乎有什么心事想对自己说,他沉默了一下,随即改口:“嗯……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
她没有立即开口,但是唐业却看到她眼中打转的泪花。
“皮莱先生……你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
“啊?怎么会呢?谁告诉你的?你放心,皮莱先生不会消失……对……对吧……哈哈……”听着黛瑞亚的话,唐业怔了下神,但很快开口否认了,不过在说这话时,他的底气显得不是很足。
黛瑞亚看着他的眼睛,但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她再次转身,往街道上走去,看她的样子,她对唐业的话似乎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有很大的可能她在认为唐业是在骗自己!
看着她的背影,唐业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随后连忙喊住她:“先别走。”
黛瑞亚停下脚步,可唐业这个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只能伸手指了指她口袋里的东西。
“你这些东西,可以放进书包里的,不用装在这里面。”
“我怕弄脏了书包。”
“啊?呃……好吧。”看了看黛瑞亚背了几天还依旧整洁的书包,唐业脸上有些尴尬,但很快他又问道:“你今天真的不看书了吗,你放心,我不会赶你走。”
“不用,皮莱先生你应该好好休息,我不能打扰你。”
“不是!你……”不给唐业说下一次的机会,黛瑞亚再次转身,向着街道的一边而去,但唐业心里依旧感觉少了什么东西,他只能跟着她跑出小花园,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再次出声叫住了她!
“黛瑞亚!”
随着对方慢慢停下脚步,唐业直接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这次,他终于知道该说什么了,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黛瑞亚,我在这里发誓,等我们再次见面,我一定会带你去梦幻森林,好吗?”
说这话时,唐业的表情非常自信,他没有说谎,下一次进入“梦”里,自己在那里的时间只会更长,最后的五只巨画动物,如果自己不出意外的话完全能全部解决掉,所以,他信誓旦旦毫无顾忌地将这个好消失告诉了她,而自己的这句话,也让她眼中亮了一丝光芒,但这样似乎并没能完全让她低落的心情好过来,那眼中刚刚亮起的光芒又慢慢消失,她出声问道:“那明天,我能见到你吗?”
“这……”唐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应该能。”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突然消失!”
“当……当然……”看着她脸上几乎是乞求般的神色,唐业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点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她自己又说不清。
“那我们说好了,明天见?”
“好的……”自己的回答,让黛瑞亚脸上终于露出像样的笑容,唐业也只能跟着笑。
“好了,皮莱先生,我该回家,要不然,妈妈……会担心的。”
“那行吧。”
“拜拜,皮莱先生。”
“拜拜。”
唐业对着她挥着手,看着她走远后,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疲倦。
“尽量吧……”摇了摇头,他转身往自己的店铺走去,自己与黛瑞亚的这个约定,唐业毫无疑问的会失约,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权,只希望到时对方心里的难过会少了些。
不过,唐业心里也担心自己,下一次自己会不会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进入小花园当中,唐业注意到周围的花草已经全部变得枯黄了,不仅自己的,邻居家的,街道上的树也是,而这些枯萎的花草树木也让这座原本繁荣的异国城市多了几分荒凉。
看来是随着“梦”里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多,相对的“现实”世界中的生命也会变少,只是不知道,等到自己将巨画里的动物全部杀光后,这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走进了店铺之中,但唐业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进入小花园之前,黛瑞亚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回头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进入小花园后消失,止住了打转的泪花这才急匆匆地离去……
回到店铺中,唐业直接将门锁了起来,然后踉跄地爬到二楼卧室中直接躺了上去,他拿着那瓶药,看了一会儿,心里默念道:“最后一次,快结束了。”
默念完,他打开药瓶盖子,用手指沾了点药粉,他并没有立即放进嘴里,而是让自己放松下来后才送进嘴里,可这一瞬间,他甚至没能将瓶盖扭回去,本来就被困意死死包围住的他直接睡着了,手一松,整瓶药掉在地板上,里面化成粉的药片撒了一地。
而另外一边,黛瑞亚低着头,她的脚步不停,越走越快,超过了一名名同样街道上行走的行人,随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枯黄的落叶从枝头脱落,飘零而下,但周围并不风,她所熟知的街道也前所未有的安静,人们一言不发,像行尸走肉般朝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向而去。
很快,她的身影穿过了窄巷,走过了低矮的民房,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了自己家的房门,比克的妻子阿里亚娜此时正抱着自己的孩子走出了门,看着脚下成片成片枯死的花儿满脸的愁绪,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座城市就仿佛死掉了一般,让她感觉很不舒服。琇書蛧
怀里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心里一阵烦躁,还没来得及哄,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已经钻进了房子之中。
“黛瑞亚!”她对着进去的人喊了一声,但对方却头也不回,小跑着来到了楼梯下那道小小的门前,她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外面的阿里亚娜,什么话也没说,又看了一眼在最里面厨房中坐在摇椅上发着呆披头散发的女人,那是她的母亲,她已经记不得这个女人多久没有和自己说过话了。
似在很久之前,又似在昨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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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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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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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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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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