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声惊呼打断了商喜的出神。
是小荷的声音。
“奴婢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睡过去了,刚刚好像看到长侯阁主抱着个人走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商喜暗暗苦笑,无奈地摇摇头。
见她这副模样小荷瞬间以为夫人生气了,忙忙地抱着衣服跪了下来。
“夫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偷懒了!”
商喜自然知道此事与她无关,简单安抚了几句之后没了半点继续沐浴的想法,自己穿上了衣裳。
经过今日之事,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闻人柳既然已经出手,那就必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是头疼之处在于她连他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出乎意料地,那天过后闻人柳一连几日都没有动静。就连长侯允也没有来找事。
商喜一边记挂着四哥的伤势,一边又深知自己如今被盯得正紧,也不敢打听别苑那边的情况,一时等得好不着急。
又是几天过去,商喜没等来四哥的消息,却等来了一个意外出现的人。
她是在深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夫人!夫人快开门!”
商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是窗外浓郁的夜色。
她听出了外面那人的声音。
好像是经常跟着宇文长龄的侍卫,他不是跟着一起去边关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声音听起来这样焦急,难道是宇文长龄出事了!
商喜心下一惊,急匆匆地披了件外袍下了床,开门之后果然见侍卫抱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xǐυmь.℃òm
宇文长龄受伤了!
商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忙忙地闪身让他们进门。
“快进来!怎么回事?”
侍卫将宇文长龄抱进来之后,商喜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跟来这才关上了门。
看他们慌慌张张的模样,商喜可以断定他们不是光明正大回来的,否则自己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两人也不会大半夜到她这里来。
“夫人,劳烦您先看着主子,我去找大夫……”
看着男人浑身的血,侍卫简直快要急哭了,话里都带着哭腔。
商喜见他慌慌张张要出去,生怕他一时无措之下引起别人怀疑,赶紧叫住了他。
“不用,我也是大夫,交给我吧。”
侍卫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却已经见商喜取了药箱,动作麻利地一件件往外取着东西。
接下来他就这样诧异地看着夫人忙前忙后,镇定地解开衣衫给主子清理伤口,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夫人居然真的会医术啊……
只是那侍卫不知,商喜这会儿虽表面看上去镇定,只有她自己才能察觉到双手微微的颤抖。
看着那截深深没入右胸口的箭,她忽然已经记不清他受过多少次这种伤了。
宇文长龄命大,却也不怕死,这就注定了他一生要承受比寻常人痛苦千万倍的伤势。
商喜定了定情绪,屏气凝神地给他包扎好了伤,这才长舒了口气看向满脸关切的侍卫。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边关吗,怎么会突然受伤?”
侍卫支支吾吾,半天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主子不许我说……”
商喜皱紧了眉,眼神却显得格外真挚。
“你不说我也会问他,要是真有什么要紧事,还不如趁早说出来,也好让我心里有数,及时有个照应。”
侍卫细细想了想,觉得夫人说的很有道理。
“我与主子是偷偷回来的……”
话已出口,他索性咬了咬牙继续往下说了。
“主子在边关收到了消息,说狐帅察觉到了四公子的事情,打算趁着今夜把人拿下呈给王处置,主子趁着蛮邦人不察就带着几个亲信回来了……”
听他这样说,商喜愣了一下。
原来他回来又受伤,是因为四哥啊……
见商喜沉默不语面带忧色,侍卫格外贴心地补充道:“夫人放心,四公子已经安全撤离,未被发觉。”
商喜顿了顿,“那他的伤……是谁做的?”
说到这件事侍卫立马垂下了头,显然是在为自己让主子受伤而懊恼不已。
“主子那时只顾着保护四公子,替他挡下了暗处射来的箭,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射的……”
这下商喜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若不是为了她,他根本不必受这一遭罪。
看着床榻上男人昏睡的俊脸,商喜叹了口气。
“你们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人察觉。”
侍卫也皱紧了眉,没有吭声。
夫人说的他哪能不知呢。
两军交战,主帅失踪,不是被蛮邦人察觉端倪就是被狐帅发现。
只可惜主子执意亲自回来,任他怎么说都劝不住。
商喜在心里略略思索了片刻,问道:“边关驻军下次与蛮邦兵马开战是何时?”
“按照他们先前突围的频率推算,就在明日……”
商喜点点头,格外冷静地吩咐了起来。
“那就等到明日战后放出消息,说豹帅重伤急需回京疗养,找个身量相近的人送回麟阳来。”
侍卫愣了愣,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冒险,不过思来想去的确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不能让狐帅察觉主子跟宸国的皇子有联络,否则主子俨然就要成为下一个老将军了。
想不到夫人一介女流,居然能如此冷静地分析局势,实在是难得。
侍卫点点头,看向商喜时眉眼间已带了些欣赏和敬服。
“属下即刻去安排,还请夫人照顾好主子。”
商喜也点头,示意他安心去做事。
“你放心,有什么消息一定快些回我,千万不要顾忌隐瞒,误了正事。”
等到那侍卫悄无声息地出门去安顿各项事宜,商喜这才长舒了口气,拉住了床上男人的手。
她恍惚间记起两人的过往,意识到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人好像总是在受伤。
不久之前的那夜,她仔细看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看得人心惊胆战。
大大小小的伤他都一笔带过,似乎受罪的根本不是自己。
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她不希望他一直这样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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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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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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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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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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