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寒潭,深不见底。
是一剑归?
看见商喜的那一瞬间,蒙面男人也是一愣,“公主?”
她怎么在这里?
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男人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跑。
商喜下意识一把拉住他,“喂,你躲什么?”
许是她的力道有些大了,男人闷哼一声。
商喜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湿热一片,像是什么人的血。
他受伤了?
火光一点点清晰,原是官府的人举着火一点点摸索过来了。
商喜皱着眉头看了远处一眼,问道:“他们都是追你的?”
一剑归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这次官府出动的阵仗这么大,也不知这男人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商喜无奈地横了他一眼,轻声吩咐道:“跟我进来。”
一剑归没动。
商喜没了耐心,用力把这别扭的男人一把拉了进来,似乎牵扯到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又是一声闷哼。
男人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商喜终究还是有点不忍心,问道:“伤哪儿了?”
还不等他回答,远处搜查的官兵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重金悬赏刺客一剑归!如有擅自藏匿逃犯者,格杀勿论——”
商喜心间一紧,俯身吹熄了灯烛。
“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
“搜!给我挨家挨户地搜!”
“今日若是抓不住人,大公子问起来你我谁也难逃一死!”
大哥?他不是大哥的人吗……
算了,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先应付过去再说吧。
商喜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冲一剑归说:“进去,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声。”
看着少女馨香干净的床铺,男人犹豫起来。
“不必……”
“你再磨蹭一会儿,咱俩都有麻烦,”商喜急得推了他一把,不悦地催促着,“我才跟大哥关系缓了一些,你这是又要让我被迁怒不成?”
一剑归垂下头,没再执拗,顺着她的吩咐藏进了被子里。
商喜从腰侧小布兜里取出了几根银针,用最快的速度封住了他的穴道,血流的速度渐缓。
一剑归看着被自己的血迹弄脏的被褥,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提不起力气来。
商喜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声:“一会儿不要动,不要出声,听见没有?”
看着男人乖乖点头,商喜这才放了心,坐在床上不急不躁地将衣衫一层层褪了下来。
一剑归只觉得血液逆流,冲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你……”
商喜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几个字的功夫,少女身上的衣裳已经脱得差不多了,眼下只穿着件红色的肚兜,光洁的后背在月光之下漂亮得像是上好的玉珏。
一剑归死死闭上眼,几乎快要窒息了。
原本粗暴的搜查声到她这里小了几分,敲门声显得彬彬有礼。
“溪大夫,您在吗?”
商喜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装作被人吵醒,睡意惺忪地开口问道:“谁啊……”
“是我,”门外男人顿了顿,声音温柔了许多,“张潮。”
其实商喜一早便在搜查侍卫里面听出张潮的声音了,所以才敢冒险跟他赌一赌。
张潮前两年升官当了禁军队长,她曾经无意中救过他濒死的爹,当时张潮那叫一个千恩万谢,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听小乞丐说张潮曾经常来偷看她,还说这几日她不在,张潮好失望呢。
商喜定了定神,继续用迷迷糊糊的声音跟他对着话:“张大人啊,你……有什么事吗?我歇下了。”
张潮顿了顿,显然是有些犹豫,却还是开了口。
“今日城里死了个重要人物,刺客受了伤,我们一路追他追到这里,需要挨家进行搜查,不知溪大夫可否行个方便?”
商喜有点为难,“可是……”
一剑归瞧她这副心虚十足的模样,生怕她被自己牵连。
果然,商喜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瞬间让副官起了疑。
“大人,有古怪。”
张潮没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
副官多少听说过大人对一个民间女大夫生了爱慕之心的传言,此时看来的确非虚。
但是任务就是任务,找不到一剑归,他们所有人人头不保。
趁着张潮不备,副官抬腿猛地踹开了门。
屋内瞬间传来商喜一声惊叫。
月光之下,张潮和副官都看到了女子光洁白皙的脊背,原是在踹门的巨响中受了惊吓,猛地坐了起来。
张潮呼吸一滞。
怪不得她方才那样犹豫,原来是……
漆黑之中,张潮几乎是闭着眼慌慌张张拉过外袍给她披在身上,一低头却恰好对上了她的眼。
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张潮瞬间慌了神,懊恼不已,“溪大夫,我……”
这可怎么办才好,溪大夫肯定被吓坏了,就算没吓到,光是被两个大男人看了身子也足够她难过了……
商喜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道:“没,没事,大人依法办事,我自当配合……”
张潮越发觉得她善解人意识大体,视线闪躲着不敢看她。ωωω.χΙυΜЬ.Cǒm
“多谢溪大夫体恤,在下择日一定亲自赔罪。”
张潮示意副官不许放禁军进来弄乱了屋子,自己跟副官两人在屋里绕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好声好气道了谢之后,张潮准备带着副官出去。
商喜松了口气,在被子下面轻轻捏了捏男人的小指头。
就在即将出门的那一刻,跟着张潮身后沉默良久的副官忽然回过头来,面色凝重。
“等等,有血腥味。”
“血腥味?”商喜故意懵了懵,随口解释道,“哦,我不久前刚接了个病人,街头的张屠户,不小心砍了自己一根手指头,想来刚走不久,味道还没散去。”
见副官将信将疑,她又说:“他眼下只怕是还没到家呢,要不……我换个衣裳去寻他来作证?”
看着少女衣衫不整犹豫着要下地,张潮赶忙道:“不必劳烦溪大夫了,在下冒犯。”
张潮瞪了副官一眼。
“走。”
副官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头儿,可是……”
“滚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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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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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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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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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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