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妇人要走,商喜赶忙拦住她,把压在里衣上的长命锁摘了下来。
“大姐,我用这个跟您换,好不好?”
妇人把长命锁接了过来,入手一片温热,她是粗人,从没见过富贵人家的玩意儿,也就自然不知道这是好物,有点迟疑。
商喜瞧着她仍旧犹豫,索性把发簪和手串也摘了下来,一股脑儿地都塞给了她。
这些东西莫说是一株草药,便是半座城只怕是都买得下来。
看商喜着急,那妇人占小便宜的心又起来了。
“俺瞧着你这马车不错,俺和俺老头子还没坐过马车呢,要不然……”
商喜只想快些从她手里将药拿过来,连连点头,“您说什么都好,马车,还有这些都给您!”
妇人总算是点了头,捧着昂贵的首饰,驾着马车远去了。
商喜瞬间松了口气,却在看到男人奄奄一息模样时又把心提了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把凝血草嚼碎了敷在他胸前的伤口上,那药苦涩难耐,她也只是咬牙忍着。
一剑归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
他几乎是一睁眼就在寻找商喜的影子。
人呢,为什么不在这里!
她被人抓走了吗……
一剑归顾不得身前的剧痛,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双腿一软却猛地摔倒在地,半点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哎哟!你乱跑什么啊!”
门外走进来了个陌生妇人,上前来就要扶他。
一剑归猛地挥开了她搀扶的手,声音阴冷可怖,“你是……何人……”
妇人被他恐怖的眼神给吓傻了,动了动唇半天没出声。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脖颈。
王大姐简直后悔死了。
早知道这人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家老头子非说她占人便宜是要被报复的,怎么也要让她把这两人接回家来养着。
这下可好,命都要搭进去了。
“她在哪儿?”男人手指间的力道越来越大,声音也冷得像是要吃人,“把她还给我!”
王大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了。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轻喝。
“你做什么呢!”
一剑归愣了愣,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好熟悉的声音。
男人缓缓抬眸,恰好对上了一张白净慌张的小脸。
是她,是商喜……
见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出神,手下的妇人早已经快要背过气去了,商喜急得直跺脚。
“还不快松开王大姐啊!”
一剑归猛地回过神来,低头见妇人已经被他掐得直翻白眼,赶忙慌慌张张地松了手。
王大姐死里逃生,眼前一阵发黑,蹲在地上任由商喜检查,缓了大半天才哭着喊着跑走了。
商喜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再去刺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怪这个只知道动手的男人。
这样想着,商喜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受了伤,我没地方去,是王大姐和她相公收留了我们几日,你一醒来不谢谢人家便罢了,怎么动起手来了……”
一剑归被她责备得一阵心虚,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还以为……
“谁让你一醒就乱动的!”少女忽然惊叫一声,着急忙慌地取来了药箱,“伤口都要裂开了!”
他抿了抿唇,淡淡道:“无碍……”
这个时候还逞什么强。
“你闭嘴,”商喜瞪了他一眼,语气终究还是缓了下来,“能上床吗?”
男人愣了愣,“能。”
看着他身子轻颤却还是强撑着起身的模样,商喜无奈极了。
让他服个软怎么就这么难。
“算了,我扶你。”
一剑归几乎是下意识就要拒绝她的好意,语气淡漠地开口道:“不敢劳烦……”
看着她怒气隐隐的眼神,男人又很是自觉地把话咽了回去。
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怕是要生气了。
商喜缓缓扶着他躺下,伸手解开绷带处理伤口。
上半身的衣衫尽褪,坚实的肌肉暴露在少女视线中,他顿时有种被人看光了的窘迫感。
一剑归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等等!脸!
他猛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还好,面罩还在。
但是这些日子,她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他的长相……
她会认出他吗……
不知怎的,看到商喜面色无常的样子,他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商喜低着头专注地给他处理完伤口,抬眼间却恰好看到他正若有所思地摸着面罩,瞬间了然。
“你别担心,我没看你的脸,这两日都是王婆婆给你喂的饭,她眼睛不好使,看不清东西,所以我……”
一剑归觉得自己疯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竟然撑起身子猛地抱住了她。
他肯定是疯了才敢对她做出这种动作来。
商喜察觉到男人急促有力的心跳,愣了半晌才察觉到自己面上烫的厉害。
他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松手?
而她怎么一点抗拒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想让他多抱一会儿……
“你……”商喜强压下心口说不清的情绪,带了点责备,“我说了让你不要乱动,听不到吗?”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有点尴尬地松手躺下了。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彼此都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一剑归:“我……”
商喜:“你……”
同时出声的两人都是一顿,大眼瞪小眼了一阵。
一剑归:“你先说。”
商喜:“你先说。”
又是同时出声。
商喜觉得尴尬极了,闭上嘴不再吭声。
男人见她不说话,抿了抿唇道:“属下方才担心公主安危,头脑不太清醒,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人又变回榆木疙瘩了。
真无趣,还是窘迫一点的时候更可爱。
商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他心底一阵发毛。
“公……”
几乎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少女忽然俯下身来,柔软的唇瓣恰好印上了他面罩遮挡下的鼻尖。
很轻,很温柔。
他僵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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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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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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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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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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