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不知何故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这样大的转变,她还是很庆幸自己能够再次站在他面前。
看着少女明明受挫却还故作明媚的脸,商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想说,我也是,我也很开心。
男人眸光深深,阴郁得快要把少女整个人吞噬。
不能再让她这样说下去了,他快要绷不住了。
“嗯,”商朝格外敷衍地应了一声,语气中隐隐带了些不耐,“说完了吗?”
商喜一愣。
他眉眼间的不耐烦让她瞬间不知所措。
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吗,大哥并不是在伪装什么,而是真的只是不想见她……
商朝冷漠而疏离地冲她略一颔首,“我还有事,便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语罢也不等商喜的反应,男人转身就要走。
商喜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触感一片冰冷。
她瞬间就后悔了自己冲动的行为,却也为时已晚,只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果不其然,男人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冷漠得吓人。
“哥哥,是喜儿做错什么了吗?”商喜简直怕极了他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语气像个被丢下的孩子,“你别不理我,别凶我……”
商朝淡淡听着她说话,思绪飘向了不知多远的从前。m.χIùmЬ.CǒM
他记得似乎很多年前她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也保证过,再也不会不理她。
终究还是食言了啊。
商朝的心跳已然有些紊乱起来,不敢再多耽搁,一根一根强硬地掰开了她的手指,不容抗拒的决绝让人心惊。
“我对谁都是如此。”
他对谁都是如此吗……
才不是呢。
大哥面对着商湘时脸上的宠溺那样真实,越发让她觉得心间酸涩难忍。
正在商喜想着商湘这个人的时候,却已是说曹操曹操到了。
“大哥,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会儿就来陪湘湘……”少女故作惊奇地打量了商喜一会儿,“呀,这人好生眼熟……”
商朝不露痕迹地瞥了她一眼,眸中隐约带着不悦。
她怎么擅自过来了。
商湘又是惊奇地捂住了嘴,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商朝的袖口。
“这不是喜儿姐姐吗!你居然活过来了!湘儿还以为姐姐要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辈子呢……”
还是这样矫揉做作的性子,虚伪得令人作呕。
商喜把脸往相反的方向侧了侧,恍然意识到自己心中对这个妹妹的厌恶未减分毫。
“那可真是让妹妹失望了,我没死。”
少女轻飘飘的话落在商湘耳中,怎么听怎么别扭。
明明年纪相当,自己的长相也未曾输给这个姐姐,可不知怎么的,自己在她面前的时候总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商喜总是高傲地、清浅地用一句话就能击中她最敏感的角落。
商朝脸上挂着温柔宠溺的笑,抬手将商湘耳边的碎发别在了后面。
“谁让你乱跑了?外面风这样大,我不是说了让你去马车里等,大哥应付完了闲人就陪你回府的吗?”
闲人……
商喜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她。
商湘察觉到她面色有异,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冲着商朝撒起了娇。
“可是大哥好久都没回来啊,湘湘担心你遇到麻烦了呢……”
见商喜难受,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商湘难得在她面前高了一头,故作关切道:“喜儿姐姐脸色好苍白,该不会是旧疾复发了吧,需不需要叫个大夫来啊?”
商朝把几乎要凑到商喜面前的少女往身后拉了拉,语气温和又随意。
“管她做什么?听话,回去。”
兄妹两个亲昵的举动显得商喜格格不入,简直就是个外人。
商湘拉着他的手黏糊了好一阵,这才顺着他的意思说:“好嘛,湘湘都听大哥的。”
商湘的身影终于又一次暂时消失在视线中,商朝忍不住松了口气。
面前的少女娇弱得像朵即将凋零的百合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狼狈又美丽。
商朝心疼得要命。
上安城里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他不敢表现出对她的任何一点温情与疼惜。
他是商朝,他不能有软肋。
商喜被方才商湘过来那一阵刺激得不轻,还没缓过神来时就见一只细腻如白瓷的手伸到了自己脖颈处。
“这东西,你居然还戴着。”
两指轻捻,商喜颈上挂着的玉锁被提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商喜似乎从大哥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屑和戏弄的神情。
那种被人弃如敝履自己却还甘之如饴的羞耻感瞬间袭来,商喜恨不得找个角落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自己巴巴地把他送的东西戴在身上,谁料人家连她是死是活都不在乎。
商喜压抑了许久的眼眶终究还是泛了红。
不能继续自取其辱了……
少女强忍着眼泪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商朝独自静立在风中,冷风吹起他的衣衫,显得身型略显清瘦单薄。
他一直都没有动过,直到她上的那架马车缓缓离去。
“公主……”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阿妩都要急哭了。
“阿妩,我没事的,”商喜轻拍她的手背,勉强笑着安慰道,“我们回宫去吧,我想爹爹了。”
在别处受了委屈之后,她真的很想趴在爹爹怀里大哭一场。
阿妩含泪将商喜搂在怀里,“好,奴陪公主回宫……”
公主从小就坚强地不像同龄孩子,并不代表她永远不会难过。
伤她之人可是最亲最近的大公子啊……
与此同时。
另一辆背道而驰的马车上。
与外界的市井喧嚣截然不同,马车之内空间密闭,暗色的帘帐显得格外压抑。
商湘有点心虚,正默默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指尖。
忽然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脖颈。
随着那只大手的渐渐发力,窒息感与恐惧感瞬间倾袭而来将商湘从头到脚包裹住。
胸腔内的空气一点点流逝,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要……
不要杀我……
我对你还有用啊……大哥……
似乎读懂了她惊恐的眸子里在说些什么,商朝终于冷眼松开了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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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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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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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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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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