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爹爹才巴巴地跑过来交代她不许随便乱跑,她今日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跟着夜摇往里走,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她不听爹爹的话,他会生气的。
夜摇愣了愣,转瞬便了然。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不过转念一想,商扶伶果然是在意极了这个小丫头,才会连这种场合都不许她参加。
夜摇无所谓地耸耸肩,“放心,我帮你说。”
商喜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心脏又给悬了起来。
“你说了不告诉爹爹我看得到你的!”
眼瞧着小丫头一瞬间变了脸色,夜摇赶忙双手举过头顶作无奈状。
“我记得我记得……”他叹了口气别过脸去,小声嘟囔着,“小姑娘就是麻烦。”
再说商扶伶这边。
角斗场建在约莫五百平方的空地上,周遭都被铁栅栏死死围住,从看台上方向下眺望俨然就是一座困兽的囚笼。
在座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气氛处处透着古怪,阴森的气息从角斗场正中央的黑铁剑匣里涌出来,莫名让人心底所有的阴暗面无所遁形。
有人偷偷去看王上的反应,见他冷着那张冰雕般的脸,不发一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红色身影的出现短暂打破了看台上压抑低沉的气氛。
公主怎么来了?
商扶伶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到那团小小人影的瞬间心跳漏了半拍。
他强忍着想要砍了谁的冲动,怒视着角斗场守门侍卫的脸,“谁让她进来的?”
两个侍卫瞬间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王上饶命!”
他们也不知是怎么了,前一刻还精神抖擞,忽然就像是招了邪祟似的浑身没有力气,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公主早已经独自越过他们上了看台。
就在商扶伶打算将那两个碍事的侍卫拉下去砍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了起来。
“怎么,商扶伶,你在怕什么?”
又是夜摇。
他最近出现的频率越发勤快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商扶伶冲着李默使了个眼色,继而丢下一干面露不解的大臣退到了无人处,背对着这边。
直到这时他才回答了夜摇方才的问题。
商扶伶,你在怕什么。
薄唇轻触,他的声音冰冷到极致,“孤不会怕。”
夜摇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毫不留情地将遮羞布给扯开了。
“哦?那不妨让我来猜猜看,你是怕她看到你最恶心肮脏的一面,怕她讨厌你畏惧你……”
他每说一个字,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身子就僵硬一分。
夜摇扯着唇角凑过来,声音很轻。
“尊贵的王,我说的对吗?”
商扶伶没再接他的话,拧着眉头质问道:“是不是你把她带来的?”
夜摇没否认,他还是记得与这小丫头之间的约定的。琇書網
“是又怎样,”他耸耸肩,满脸无所谓的神情,“略施小计,控制着这小不点过来的。”
不出所料,男人眼底的杀意更重了。
“孤说过了,别动她。”
夜摇扯着唇角笑,无论商扶伶有多恨不得他死,却永远都杀不了他。
不过暂时的妥协还是要有的,虚假的平和总比把人惹急了针锋相对的强。
“好,最后一次。”
商喜站在原地提心吊胆地看着爹爹所在的角落,双腿都有些酸麻了。
旁人看不到夜摇,自然不知王上现在孤身一人站在远处是在做什么,可商喜看得到,她能清晰地看到夜摇的每一次挑衅和爹爹眼中的每一分杀意。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谈话中的两个人似乎勉强达成了某些共识,正一前一后地朝看台这边走过来。
夜摇在身后冲她挑了挑眉。
商喜唯恐爹爹会发现什么异样,赶忙若无其事地将视线落在爹爹身上,没再分给夜摇半点眼色。
“爹爹……”
商扶伶在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了,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终究还是软了心肠冲她一伸手,“过来吧。”
身后赶眼神的小太监立马搬了把椅子要给公主加座位。
商扶伶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不用了,她跟孤一起坐。”
商喜愣了愣,还没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爹爹的大手一把抱了起来,整个人面对着他坐在了一双修长坚实的腿上。
商喜侧目对上大哥若有所思的视线,无措地咬了咬唇。
其实来到这里的那一瞬间她就打起了退堂鼓,总觉得这气氛怪怪的。
可是想临阵脱逃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因为爹爹已经看见她了。
商扶伶低头看了怀里缩着的小软团子一眼,低声嘱咐道:“一会儿不许四处乱看,只许看着孤。”
还不等商喜把脸仰起来打算跟他表态,就觉得自己的小脑袋早已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压进了胸膛里。
爹爹好霸道……
安置好怀里不请自来的小团子,商扶伶冲着看台一角的李默使了个眼色。
李默会意,轻轻敲了一下悬在房檐上的铜锣。
“表演,开始。”
锣响的那一瞬间,李默的瞳孔不自觉地颤了颤。
商喜在爹爹怀里看不到身后空地里究竟是个什么场景,却隐约能听见金属脚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拖拖拉拉的,好像有很多人。
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还没等小丫头的脑袋翘起来,商扶伶又一次把她摁了回去,“不许看。”
夜摇叫商喜来这里本来就是想让她好好开开眼见见世面的,谁料商扶伶竟然这么护犊子,什么都不肯给她瞧见。
他不满地抱起胳膊,“啧,商扶伶,你这就没意思了。”
众人只听沉默良久的王上忽然凭空蹦出来了一句话。
“这是孤的底线。”
想来是对公主自己跑来这件事感到不满,这才加以警告的吧。
满座除了抱着胳膊看戏的夜摇,恐怕也只有商喜自己知道了,爹爹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对她说的。
商扶伶眉心紧锁,垂眸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一会儿听见动静如果害怕了,就抱着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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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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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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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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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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