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丫头脆生生的问话,夜摇僵了僵,笑意也呆滞在了眼底。
她爹爹这个年纪在她眼里都算老,那他算什么?
老妖精?
夜摇一想到自己给她做老祖宗都绰绰有余的年纪,瞬间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扭着脸回了句:“不知道,问个屁。”
这鬼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呢。
商喜纳闷地盯着他白得近乎透明的俊脸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难道是因为你太老了,不好意思说出口吗?”
夜摇咬了咬牙,虽然没说话,可脸上的神情却已经将他彻底出卖。
这丫头,把他给一眼看穿了。
不过夜摇好歹也已经活了上千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眼下自然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你可得尊重我,知道吗?”只见那邪气的唇角又是一扯,甚至有点死皮赖脸的意味,“丫头,只怕是你老祖宗都得叫我一声大哥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
商喜撇撇嘴,不再继续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哪怕这个话题是由她先挑起的头。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另一件事,以至于当夜摇叫了她三四遍都没有回应,气得他差点要拎着她两只脚倒着晃一晃了。
终究还是怕她哭,夜摇打消了自己残暴的念头,只是把怀里出神的小丫头重重颠了两下,“啧,我跟你说话呢,想什么?”
商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打算问出来。
“我爹爹为什么会没有味觉?”小丫头的眸子里无辜中带着些试探,水灵灵的好看极了,“他跟你做交易了吗?”
夜摇瞬间皱起了眉头,满脸不情愿,连语气也高亢了几分。
“死丫头,你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不是他?
商喜愣了愣,从夜摇的语气和神态来看,爹爹没了味觉这件事的确不像是与他有关的。
见商喜将信将疑,夜摇嗤笑一声。
“我的确与他做过不止一次交易,可收人味觉这种事可太不划算了,我又不傻,亏不亏……”
他说的有道理。
商喜扁扁嘴,“因为你长得就不像是个好人啊,我怀疑你难道不应该吗……”
夜摇嘴角一抽,还真是好有道理的理由。
“行,我说不过你。”
夜摇刚打算伸手去掐一掐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小肉脸,还没等触摸到那细滑温软的肌肤,耳畔却忽地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伸出去的手瞬间一僵。
愣了片刻,夜摇颇为不满地扯起了唇角,低声呢喃着,“怎么又回来了,我还没玩够呢……”
商喜有了经验,知道能让夜摇不情不愿立马滚蛋的只有爹爹了。
夜摇蹲下身子将怀里小小的人儿稳稳放在地上,伸出手报复似的在那张精致饱满的小脸蛋上用力揉了几把。
“公主,我们下次见~”
语罢还不等商喜反应,男人瞬间化作那缕熟悉的黑烟,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商喜撇撇嘴,觉得方才两人对话的场景像做梦似的,虚幻中却带点真实。
夜摇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商喜将方才被夜摇抱了许久弄皱的衣裳捋平了些,在爹爹给自己在桌案前准备的小板凳上坐好,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远远听去就叫人觉得一阵阵压抑。
但商喜却觉得满心期待。
不知从何时起,一日见不到爹爹她就会发自内心觉得想念。
商扶伶踏进门看见端坐在桌案前发呆的小丫头,阴翳遍布的眉心瞬间舒展开来。
不管平日里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不想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带到她面前来。
初春夜里寒凉,商扶伶将沾着冷气的外袍在门口褪下,只着明黄色的里衣走到她身边来。
商喜把暖炉笼了笼,又取来了一件李默早已提前温好的披风。
“爹爹,小心着凉。”
高大的男人顺从地蹲下身来,任由小丫头拖着那件比她身子还长一大截的披风来给自己披在身上。
如果眼下有人在场一定会惊诧万分——他们那高高在上,永远不知妥协二字为何意的王居然也会心甘情愿向一个小丫头俯首称臣。
商扶伶披上披风,伸手将面前的小团子一把抱了起来,坐在了桌案前的椅子上。
“跟孤说说,今日都做什么了,”男人微微有些粗粝的手指将她额间的碎发小心地撩了撩,“玩得开心吗?”
“跟哥哥们去逛街了,看了杂耍,很有趣,很开心,”商喜顿了顿,在男人表情出现裂痕的前一刻抢先改了口,“但是跟爹爹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
男人将要阴沉下来的脸色这才晴朗起来。
视线一转,商扶伶敏锐地发现了两堆原本不该出现在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像是宫外的油纸包,严严实实的,倒是很干净。
“这是什么?”
商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上的两个油纸包,瞬间想起自己还没给他看这些特意带回来的东西。
“答应给爹爹带的东西呀。”
商喜伸了小短手要去够,奈何爹爹坐得距离桌案有些远,她在他腿上一时没能碰得到。
商扶伶嗤笑一声,没有戳穿她,只默默帮手短的小丫头将东西够了过来。
商喜一开始或许会对这种情况感到难为情,可时间长了之后倒也习以为常,再加上爹爹也不知是怎么开了窍,越来越会照顾她的情绪了,商喜自然也就越发不当回事了。Χiυmъ.cοΜ
伸手从油纸包里捧出来一小把香喷喷的栗子,商喜讨好道:“真的可好吃啦,爹爹尝尝。”
商扶伶盯着小丫头白嫩掌心里那堆油乎乎的东西,不由地皱了皱眉。
这种街巷小吃她居然也能献宝似的捧到自己面前来,显得他平日里有多亏待这个女儿一样。
商喜举了半天不见他接,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男人把身子往靠背上一倚,神情慵懒地活动了活动有些酸胀的脖颈,沉声道:“孤没有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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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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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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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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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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