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环抱着自己腰身的手抬高了些,挂在了他的脖颈上。
商扶伶愣了愣,紧接着那熟悉的柔软触感便体现在了他的鼻尖上。
这个亲吻的速度很快,蜻蜓点水似的,他甚至能从这个动作中体会到她因为不确定自己的喜好而产生的不安。
商喜飞速退回来,怯生生地用那双湿润柔软的眸子看着他,试探着问道:“爹爹喜欢这样的撒娇吗?”
见男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对漆黑阴鸷的眸子正若有所思地锁着她的眼,商喜下意识有些心虚,想要将还挂在他脖颈上的手臂缩回来。xǐυmь.℃òm
谁料这次后退的动作还没开始便被男人制止了。
商扶伶压住了她想收回去的两只小胳膊,眸色深不见底。
过了半晌,他沉声道:“喜欢。”
他说什么?喜……喜欢?
商喜有些不敢相信地仰着脑袋看他,实在怀疑这样清晰表达喜好的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怎么用这种表情看着孤?”商扶伶轻哼一声,“很蠢。”
好吧,他还是那个凭借着挖苦她获得快感的暴君。
但是……商喜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用“暴君”这两个字来称呼他了,近来想起他的时候,脑海中不由自主蹦出来的竟然只有爹爹这两个字。
她难道真的把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当爹了吗。
“看你还算认真,孤将你想知道的告诉你倒也无妨。”
男人的话语瞬间打乱了商喜纷飞的思绪,她立马抬起脸来,眨着那双晶亮单纯的眸子等着他开口。
“赤影他们四个是三年前从天难楼里杀出来的,”商扶伶挑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知道天难楼吗?”
天难楼……倒还真的从没听说过。
商喜惯来不是不懂装懂的性子,这时也自然如实摇了摇头。
“天难楼是宸国王室最高层的暗卫基地,从起初建国时便已经存在了,孤登基之后原本是想废掉的,后来想了想,觉得倒也有些意思,只些微做了点调整。”
他微微抬头看着窗外,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像极了天难楼里不见天日的阴霾瘴气。
“每年孤都会往楼里送一批人,隔三日送一次吃食,食物有限,逐渐减量,总要有人在争夺吃食中败下阵来,”他笑着,眼底却没有半点温度,“失败的人会被杀死,然后出局。”
商喜僵了僵,觉得这个法子似乎有点残忍了。
“害怕吗?”商扶伶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怕的话,孤就不说了。”
其实他也觉得这些话不该对她说。
所有的这些,都不该与她有关。
商喜难得听到爹爹说起他的事情,不由地忘了探究赤影与暗影等人底细的初衷,迫不及待地想要离他的心房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是真的很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男人,她的爹爹。
商喜眨了眨眼,坦坦荡荡地回答他说:“不怕,爹爹继续讲给喜儿听,好吗?”
商扶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像是有些赞许。
他的女儿本就不该是胆小之辈,倘若只是这样一点小事就能把她给吓坏,那他倒真有些不痛快了。
“楼里有瘴气,有野兽,有暗器,还有随时随地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击杀就永远不会停止,”男人笑得残忍,抚摸着她脸颊的手却动作轻柔,反差甚大,“送进去的人要在里面熬三年,最后活着的人才能光明正大地走出来。”
三年……
要在随时都有可能送命的地方硬生生熬过三年吗。
爹爹培训顶尖暗卫的方式倒真是独特——独特又残忍。
商喜一点都不觉得这会是宸国王室里那群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这么变态又血腥,肯定是自己这个爹独创的。
商喜转念想起赤影暗影那几人,恍然意识到出现在自己周围的他们好像永远都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连笑的时候都少之又少。
要是真的从这种不是人待的地方熬出来,人不疯都是烧高香了。
商喜扯了扯爹爹的袖口,轻声问道:“那……赤影他们也是这样出来的吗?”
“不然你以为?”商扶伶斜眼瞥她,像是在回答一个无聊至极的问题,“所以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人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听懂了吗?”
商喜听话地点点头,脆生生地应下。
“听懂了。”
许是商喜回答得实在是太过干脆了,商扶伶不禁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敷衍自己,便眯着眸子道:“听懂什么了?说来听听。”
商喜在心底默默撇嘴。
这男人,居然不信任她。
“爹爹是想让我觉得赤影他们不是好人,让我别喜欢他们。”
你不是想听实话吗,好啊,只要你别因为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说说真话又如何呢。
谁料爹爹非但没有因为被看穿而气恼,反倒厚着脸皮将她所说的认了下来。
“就是这个意思,想不到孤女儿这小脑瓜倒还不算真的痴傻。”
商喜悄悄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她当然不傻了,非但不傻,还很聪明呢。
“爹爹,”商喜把玩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若有所思,“既然进了天难楼就有送命的风险,为什么还会有人要去呢?”
男人的大掌将她的小手一把包了起来,滚烫的温度几乎能将心口灼烧。
她问到点子上了。
“因为这是一个人成为强者最快的途径,”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里柔若无骨的小手,“这世上有很多人想要变强,只有强者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站在巅峰俯瞰众生。”
而成为强者,注定要付出代价。
把性命作为赌注押进这场游戏里,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
商喜似懂非懂,却觉得爹爹说的这番话有些道理。
“可是爹爹也很厉害,好像所有人都怕你,”她咬了咬唇,忽然有些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坐到爹爹这个位置上,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商扶伶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陷入了沉默。
商喜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心间忽然有些压抑,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
从前她只觉得畏惧父王的哥哥们可怜,觉得被爹爹一不开心就打板子砍头的大臣们可怜,却从来没有想过,爹爹可不可怜。
如他所说,变强需要代价,没有任何一个人生来就是强者。
纵然尊贵如他,暴虐如他,也一定会有脆弱无助的时候,而那些无能为力的瞬间,一定是如今成为世间最强者的他永远不愿想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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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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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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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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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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