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成日闷在屋里,喜儿已经许久见不到你了,”商喜有些委屈地扁扁嘴,将怀里的手臂抱得更紧,“许是因为许久没见的缘故,三哥才会觉得我长高了吧……”
商枝意识到自己这段日子紧闭宫门的举动许是惹她不高兴了,便轻声劝道:“是三哥不好,喜儿不要生气,嗯?”
商喜将脸埋进他的红衣里,颇为满足地听着三哥用那珠落玉盘般的嗓音在安慰自己。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气,能看着三哥好好地坐在这里跟他们开玩笑说话,她真的不会去在意别的什么。
商肆也许久没有跟三哥见面了,眼瞧着他本就尖巧的下巴越发消瘦了些,禁不住关切道:“三哥近来觉得可好些了?有哪里不舒服没有?这两日宣太医瞧了不曾?药可每日都服着?”
一连串问题悉数被抛过来,打得商枝有些懵。
愣了片刻之后,商枝笑着捏了捏小妹的脸,“听听你四哥这话,倒叫我不知该从何处答起了。”
商肆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肆也是关心则乱,不过问的倒是都在点子上,”大哥轻笑,很是自然地帮着商肆拾着面子,“太医院开的药你吃着感觉如何?若是不见效,我便请魏先生进宫来帮忙。”
三哥一边抚着她的发,一边笑答:“都是老毛病了,太医院开的药就很好,大哥不必担心,也无需劳烦魏先生了。”
商喜方才抱着三哥的胳膊扭股糖似的撒了一阵娇,不知何时把他随手放在桌案上的书卷给碰掉了,恰好落在自己身侧。
商喜没怎么察觉,一屁股坐上去把自己硌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硬邦邦的。
商喜松开怀里的手臂低了头去瞧,见是一本封面与一般古文诗经无异的书卷,被自己一屁股坐得一角有些皱了。m.χIùmЬ.CǒM
她赶忙不好意思地拾起书来将皱起的角压了压,缓解尴尬地吐着舌头问道:“三哥看的这是什么书?”
“这可不是书,是账簿,”三哥伸手将书卷拿走放在一旁,秀眉轻挑,“这几日我闲来无事随手找来打发时间罢了,怎么,喜儿对经商之事感兴趣?”
她一点都不感兴趣,听到数字就一个头两个大。
商喜唯恐被三哥强行灌输什么从商之道,赶忙摇着头满脸抗拒地躲到了四哥身后。
“哦?账簿?”大哥倒是饶有兴致地侧首看了过来,眼底满是笑意,“小枝,能让我看看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商喜似乎看到三哥惯来妩媚的轻笑一瞬间在脸上有些僵硬。
“这……”三哥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将那卷书递给大哥瞧,而是向反方向推远了些,推脱着,“都是些各处搜罗来的杂账目罢了,没什么凭据,我怕大哥看它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商喜跟四哥先看看大哥,又看看三哥,总觉得这两人今日都有些怪怪的。
商朝听见自己被拒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默默放下了伸出去索要书卷的手,脸上淡然的笑意自始至终未曾改变过半点。
“账目越杂,风险越大,不是吗?”又是一声轻笑,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警告,“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伸长手去触及为好,以免惹祸上身,徒留一身腥臭。”
商枝低头不语。
见他无言以对的模样,大哥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而是继续步步紧逼着追问:“小枝,你觉得对吗?”
商喜跟四哥愣愣地对视着,想插话也不知怎么***。
大哥一直是顾念着三哥敏感柔弱的性子的,商喜从没见他对三哥说过一句重话,像今日这样咄咄逼人硬要得到一个答复的情况,以往都是只有在倔得像头牛似的二哥身上才会体现。
三哥轻咬下唇,“大哥说的自然有道理,我一定会谨记在心。”
大哥却还是不动声色,微微眯着眼盯着他看。
商喜吞了口口水,周遭安静得连她吞咽口水的声音都那样清晰。
气氛好像……有点紧张。
商喜在这种氛围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壮着胆子拉了拉三哥的衣角,仰脸笑道:“听小顺说三哥最近在宫里种花,三哥带我去看看吧!”
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商喜似乎注意到三哥微微松了口气。
“种花?三哥你还真有雅致,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四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笑着帮忙转移话题,“三哥,你种了什么花呀?我也想看看。”
大哥微微侧眸,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
小丫头强行转移话题的本事实在是太过青涩了,不过,倒也很可爱。
三哥用细长的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笑着打趣道:“我们喜儿消息倒还真灵通。”
商喜俏皮地吐了吐舌,没有反驳。
因为三哥不愿见人,她这段日子格外留意他宫里的情况,一日要遣小顺跑上三四趟打听消息,回去好告诉她。
梨园跟小顺年纪本就相差不大,平日里跟公主玩得也好,因着被自家公子嘱咐拦了公主许多次的缘故早已有些过意不去,见小顺来打探消息自然是什么都想往外说了。
从穿衣打扮到膳食茶点,那可真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只差自家公子当日出了几趟恭了。
商枝并非对此事全然不知晓,却也只是任由他们几个孩子闹去。
只是有两日实在是令梨园头疼不已。
他话虽不多,可一旦交了心打开了话匣子也是能滔滔不绝的,唯独一点难办——他不会撒谎。
有整整两日的时间,自家公子根本就不在宫里。
这件事除了他这个贴身伺候的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天知道那两日公主差小顺来他这里打探消息的时候他有多为难,心虚的模样就差舌头打结了。
用两日的功夫说了毕生的谎话之后,谢天谢地,自家公子总算是回来了。
至于公子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为何要瞒着所有人偷偷出宫去,他一概不知,自然也不敢过问。
只是自从那日公子回来之后,便总是捧着几本书看,时不时还会在纸上勾勾画画,神情专注得叫人不敢打扰。
梨园恐他大病初愈又劳心费力,曾尝试着劝说一番,却始终没有效果。
公子像是疯魔了似的,从早到晚捧着那几本破书,有时候甚至要到天快亮了才熄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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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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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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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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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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