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喜死死握着拳,这是她头一次见温柔敏感的三哥失态成这副模样。
暴君抿着唇使了个眼色,示意李默等人不必管商枝,继续去将他身上的衣裳扯下来。
商喜转头去看大哥二哥,只见他们也是紧握双拳,垂眸不语。
他们不忍心,却也只能默默等着,没办法开口说一句话。
只有这样,三哥才有希望活下去。
商枝身单力薄,平日里也鲜少练习武艺,在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不过片刻就已经被强行扒下了衣裳。
少年头上的珠翠落了地,发丝凌乱,眼尾潮红,美丽得有些绝望。
“父王,儿臣求您了!”三哥声嘶力竭,眼睁睁看着衣裳被人毫不怜惜地一把扯走,“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这是母妃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是他此生挚爱。Χiυmъ.cοΜ
暴君淡淡瞥了他一眼,眸中的不屑让商喜有些心惊。
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儿子……
下一刻只见暴君随手从李默那里拿过来个火折子,正欲点燃时忽地顿了顿。
他玩味地看着跪在地上僵硬如雕塑的商朝,兀自扯了个若有所思的笑。
“商朝,你来。”
商喜见跪在地上的大哥颤了一下。
三哥像疯了般地踢打着将自己制住的两个侍卫,声音已带了些刺耳的沙哑。
片刻过后,大哥终究还是选择了顺着父王的意起身上前,恭恭敬敬地从他手中将火折子接了过来。
少年眉目隐忍,缓缓在戏服上方点燃了火折子。
商枝失了所有理智,一个劲儿地挣扎着,“大哥!大哥我求求你!不要……不要烧,求你啊……”
他的恳求在现下看来是那样苍白无力。
冲天的火焰瞬间将衣裳包裹,越燃越烈,噼啪作响。
商喜愣怔地看着地上的火焰,心跳如雷。
暴君只是在诛他们的心啊。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对自己关怀有加的兄长在精神上、在身体上被摧残,被折磨。
施以暴行的人,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商喜眼睫轻颤,仰着脸去看高高在上的男人。
“爹爹……”
爹爹这两个字,忽地让她觉得那样心寒。
暴君斜斜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中夹杂着一丝危险的不悦,“怎么,你要为了他跟孤作对吗?”
难道在他心中,儿子就是敌人吗。
商喜苦笑,或许自己应该庆幸这一世没有投生成男孩,否则等待着自己的只怕与几个哥哥没什么分别。
她只能收了声不再火上浇油,只是在脑海中默默回忆起方才三哥身上所穿戏服的样子。
从花纹到剪裁,每一个细节都回忆得仔仔细细。
商喜没什么长处,可记性好倒是真的。
三哥没了心爱的东西定会难过,可只要从暴君这里捡回一条命来,日后重新做件一模一样的送给他也未尝不可。
商枝并不知小妹眼下所想,他死死盯着冲天的火焰,眼底的光一点点灭去,再也没有亮起来。
商喜不忍看三哥绝望悲痛的脸,便用余光偷偷去看暴君。
他还是神色冰冷漠然,像是没有丝毫不忍。
暴君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虎毒还不食子呢,怎么到了暴君这里对自己的儿子竟如此苛刻,一点小事都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这就是皇家。
暴君似是察觉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视线,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儿子,冷声说:“都滚回自己宫里去,再有下次,小心你们的脑袋。”
商枝不死心,仍要挣开束缚上前去扑火,被大哥眼疾手快地点了穴道,僵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商喜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见大哥二哥架着三哥向暴君行礼告退,商喜也怯生生地抬腿欲跟他们一起离开。
迈出去的步子顷刻间被叫停。
“孤叫你走了吗?”
商喜一愣。
怎么,他这是要因为自己方才打算给三哥说话的事情跟她算账吗。
商喜吞了口口水,只觉得还未平息的心跳再一次急躁起来,跃动的节奏莫名让她惶恐不已。
暴君瞥了她一眼,不满道:“躲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商喜轻叹。
罢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反正他高高在上,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
见小丫头小步挪过来,商扶伶只觉得心头的阴郁一点点晴朗起来,伸手一撩龙袍在商枝梳妆的位置上坐下。
他摆手示意李默等人都退出去,默默看着商喜欲言又止的小模样。
商喜正纠结着,忽地瞧见视线内多了两只大手,紧接着那两只大手敏捷地穿过了自己的咯吱窝,稍一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猛地闭上眼。
紧接着身子稳稳坐上了他的腿,耳畔是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商喜犹豫着缓缓睁眼,恰好对上他笑意隐隐的视线。
笑?
暴君居然在笑?
这男人分明前一刻还在对自己的儿子喊打喊杀呢,怎么转眼的功夫就换了副面孔。
她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暴君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开口询问道:“有话要说?”
商喜见他周身早已没了杀气,便怯生生抬手抓住他的大手,小声抱怨:“爹爹,你方才好凶……”
岂止是好凶,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当皇帝的不想让儿子唱戏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你跟他好好说不行吗,为何非得用这种极端又残忍的方式。
暴君不屑地轻哼,像是发泄情绪般使劲捏了捏她的脸蛋,细滑微弹的触感让人上瘾,他禁不住反复揉搓了许多下。
商喜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将自己当成个小玩意耍弄。
揉捏了半晌,暴君终于停了下来,冲她一扬下巴说:“孤又不是冲你凶,你怕什么?”
怕什么?就你方才那副恨不得把所有人吞进肚子里的可怕样,是个人都会怕吧。
再说了,他分明也对自己发脾气来着。
商喜不情不愿地小声嘟囔,“明明也凶我了……”
暴君闻声皱了眉头。
“你说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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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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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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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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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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