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有趣。”
他定睛细看,品味了半晌恍然意识到这丫头的眉眼似乎与整日坐在王座上的那个男人有些像。
夜摇眯了眸子,试探着问道:“你是商扶伶的女儿?”
商喜一怔。
这鬼怎么回事,竟然认得暴君?
这般想着,商喜不由地歪着脑袋问出声来:“你怎么会知道我爹爹的名字?”
夜摇闻言扯着唇角笑了,细长的眉眼间邪气肆意。
“真的是?”他像是在低声呢喃,眼底嘲讽意味越发深重,“他居然敢……”
意识到商喜在听着,说到关键处的夜摇顿时收了声,不再继续透露。
下一刻只见黑影骤然闪现,那男人已迅速凑到了她身边来,修长的指尖险些触碰到了她的脸。
商喜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阴森极了,不情不愿地偏头躲了过去。
好在那鬼倒也没有在意她的抗拒,吊儿郎当地冲她挑眉问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做人要讲礼貌,别人问了话她还是该答的。
“喜儿,”商喜掰着指头算了算,回答他说,“已经满两岁了。”
两岁……
夜摇兀地扯了个笑,原来是那时候有的这孩子,怪道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伸手撑在床沿上将小丫头困在自己身体与墙壁之间,眸子里带着阴狠与玩弄一点点凑近。
“看来这两年,我的确错过了许多事……”
商喜下意识伸手推他,原以为会像寻常鬼魂那般从他身体里穿过去,谁料手一伸却切切实实地触碰到了男人的躯体。
小爪子停顿在男人坚实的胸肌上,商喜不由地僵住了身子。
老天啊,她可不是有意要占他便宜的。
夜摇见她僵住,便垂下眼帘看向那双小手停顿的位置,眸色阴沉,瞳孔里的赤色越发热烈,红得刺目。
她的小手又白又软,看起来似乎就很好捏。
就在夜摇鬼使神差般打算伸手去捏一捏体验一把时,忽地对上了小丫头怯生生又坦荡的视线。
“你是坏鬼吗?”
夜摇愣了愣,刚打算抓住她手的动作还未开始便被自己叫了停。
“为什么这么问?”
商喜见他虽邪气满身,却并不像是要伤害自己的样子,便放心大胆地开口解释道:“你是黑色的,若若她们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说的坏人衣裳大都是黑色的。”
“人心所向,难以度量,光凭一件衣裳就断人好坏可不行,”男人眼底的玩味更深了,脸也朝她越凑越近,“小丫头,你还太嫩了。”
商喜屏着呼吸向后缩,后背都抵上了冷冰冰的墙面。
夜摇终于停了。
他邪魅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同她商量道:“你别做他的女儿了,跟着我吧。”
商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要。”
夜摇倒也没意外,她拒绝自己在他看来才是正常,便象征性地随口问了声:“为什么?”
商喜趁着他松懈的空档伸手将一边的兔子玩偶拽了过来抱在怀里,像是寻到了避风港一般。
她煞有其事地砸吧砸吧嘴,解释道:“虽然爹爹很坏,但是你看起来更不像好人。”
孩子嘛,说话不用太在乎大人的脸色。
更何况眼前的男人隐隐给商喜留下一种脾气还不错的感觉。
果然,那男人并没有因为她冒犯的话而生气,只邪笑着吓唬她,“跟着你爹爹,你会死的。”
商喜坦坦荡荡,半点都没退缩。
“人都是会死的。”
夜摇兴致盎然地锁着她的眼睛,神色间始终未褪的玩味叫人猜不透他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跟着我,你不会死。”
商喜撇撇嘴。
她才不怕死呢,死了之后正好可以回九重天去。
见她像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夜摇笑了笑直起身子,不再将她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
商喜抱着兔子玩偶往角落缩了缩,人为拉大与他之间的距离。
“你从哪儿来?”她顿了顿,又问,“你有名字吗?”
小丫头,胆子倒是真的不小。
夜摇觉得自己许久未曾对一个人这样感兴趣过了。
上一个激起他这样好兴致的人,还是她那尚在少年时期,倔强又不肯服输的父王。
这父女两个,着实可爱得紧。
夜摇这般想着,忽地有些好奇,要是那个脸比苦瓜还臭的尊贵的王知道自己被他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会是什么反应。
“我从那里来,”他指了指角落里那方黑铁剑匣,冲她挑挑眉,“我有名字,告诉了你,你可不许忘记。”
商喜眨了两下眼,没表态。
男人也不管她有没有反应,径自说道:“我叫夜摇。”
见她将视线瞥向了角落里的黑铁剑匣,夜摇像是炫耀般地微微勾了勾食指,那剑匣猛地悬空朝床榻这边飞了过来。
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之后,剑匣落了地。
夜摇打了个响指,里头一把漆黑冰冷的长剑立了起来。
剑身寒凉,削铁如泥,每一寸金属都似乎沾满了血腥气,像是在死人堆里滚过无数遭。
夜摇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对着剑身打了个寒战,嬉笑道:“这是你爹爹的剑。”
这把杀气十足的长剑,是暴君的吗……
商喜在记忆里来回搜寻,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从没见暴君拿过。
像是猜中了她的心声一般,夜摇嗤笑一声,说道:“他当然不敢拿。”
他曾用这把剑杀了太多人,数量多到他自己想起来都会心惊肉跳的程度。Χiυmъ.cοΜ
夜摇伸手,那把剑听话地飞入了他的手中。
商喜见男人笑得阴气森森,宛如地狱之神在人间现世,“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需要他一代代传承下去……”
语罢,他将视线转向商喜,直勾勾地盯着她。
“现在,你想要吗?”
这人,哦不,这鬼真奇怪。
怕不是脑子不大正常。
商喜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要。”
夜摇握着那把剑,眼底的赤红宛如烈焰般熊熊燃烧,商喜品出那是野心的颜色。
“为什么不要?你知不知道这把剑代表着什么?”他一字一顿,句句诱惑,“它代表着权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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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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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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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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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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