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消息传得快,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能被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
是日,若若又从外头带来了第一手资讯。
“阿妩姐姐听说了吗,王上昨日夜里新封了一位妍妃娘娘,还是李默公公亲自去颁的旨呢。”
商喜背对着她们坐在床上玩玩具,表面上虽视若无睹,背地里耳朵早已竖了起来。
暴君……又有新妃子了吗。
“听闻公主生辰第二日夜里,已经亡国的炎国公主穿了良妃娘娘的衣裳,大半夜在御花园里荡秋千,”若若压低了声音,继续说,“王上那夜喝醉了,竟宠幸了她,到今日便封了妃位……”
商喜愣了愣,手里的玩具啪嗒一声掉在了床上。
暴君新封的妃子竟是她娘亲的替身,是这个意思吗……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有点膈应。
阿妩瞬间察觉到了商喜的异样,赶忙令滔滔不绝打算讲述细节的若若住了口,“这都是哪里听来的胡话,莫要再说了。”
若若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果真收声不再言语了。
商喜那日过得很是煎熬。
自己过完生辰之后暴君十天没来,本就让她有些小情绪了,眼下又得知他没来看自己的时间都是用来陪新娘娘了,那新娘娘还是扮作她亡故母妃的模样被他宠幸的。
心里不膈应才怪。
阿妩见商喜一整日闷闷不乐,任谁逗也露不出个笑脸来,便猜到她有心事。
“公主可是想念王上了?”阿妩似是随口一问,温婉地看着她,“奴陪公主去兰轩可好?”
商喜立马反应甚大地别过头去,拒绝得好生干脆。
“不要。”
她才没有想那个可恶的男人呢,一点都没有。
平日里没事干的时候一日要来上三四趟,有了新娘娘之后十天半月都不露面了,她才不要主动去找他。
商喜暗自赌了半晌气,忽然有点委屈起来。
难不成是暴君那天被她有关娘亲的问题气到了,不愿意来看她了不成?
这样想的话,她是不是也有不对的地方……
商喜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一点点挪了回来,转过头去看阿妩。
只凭着那小心翼翼的一眼,阿妩立马便猜透了她的心思。
“公主,走吧。”
看着阿妩春水般和煦的眸子,商喜没再执拗,起身牵住了她的手。
她终归还是阿妩从小亲手看起来的,心事自然瞒不过阿妩。
将商喜带到兰轩正殿门口阿妩便停住了,轻声告诉她自己就守在门外。
商喜犹豫着点了头,推门进去了。
其实……她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暴君。
要跟他道歉吗?可是……
她这些天分明也过得好委屈。
正在商喜迟疑着要不要去书房里寻暴君时,一抬眼却在寝殿的桌案前发现了暴君的身影。
一晃神的功夫,暴君倒也恰好看见了她。
算了,见都见到了,打个招呼吧。
毕竟阿妩教她要懂礼貌。
商喜咬着唇,手里提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兔子玩偶,上前两步躬了躬身,动作有些青涩。
“爹爹……”
暴君头一次见她冲着自己行礼,显得有些意外,将狼毫放到一旁轻笑一声:“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时候?这时候不能来吗?
商喜微微愣怔,转瞬便明白了暴君这话里别有洞天。
原是这寝殿里除了暴君之外还有一个人——一个斜倚在贵妃榻上的漂亮女人。
那女人身着一件薄薄的玉色烟罗云裙,肌骨莹润,媚眼如丝,顺滑的青丝顺着领口垂下,随着团扇轻扬间扇出的风撩人地飘动着。
她很好看,可商喜总觉得娘亲不该是这样的。
何况……就是因为身边有了妍妃,暴君才不想见她的吗?
商喜越想越委屈,连带着看这娇卧在贵妃榻上的妍妃也越发不顺眼起来。
见小东西眉心轻锁,双目微湿,像是不怎么开心的模样,商扶伶忍不住冲她伸了手,唤道:“过来。”
只这一声,商喜错愕地发觉自己竟然是有些期待的。
老天啊,她居然因为暴君没有把她赶回去而感到有些开心。
真是吃错药了。
商喜注意到妍妃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自己身上,她理都不理,径直跑到了暴那边任由他伸手将自己搂进怀里。
当呼吸那到熟悉的龙涎香时,她忽地有点想掉眼泪。
妍妃下了榻,弱柳扶风一般朝这边走过来,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轻笑道:“王上,这便是喜儿公主吧,真是好水灵的模样。”
咦,这女人要做什么,怎么伸手过来了?
商喜受不了她身上胭脂水粉的俗气味道,很是抗拒地将脸躲进了暴君怀里。
妍妃的手就这样被她颇为尴尬地晾在了半空中。
偏生她并不死心,仍伸着手要摸她的发来找回面子。
“啪”的一声,商喜意识到是暴君拿着什么东西打开了妍妃的手。m.χIùmЬ.CǒM
暴君将随手捡来的狼毫笔放回桌面,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语气冷得宛如檐上霜雪。
“孤的公主认生,你站远一些。”
认生?他竟还记得阿妩与他说过自己认生。
商喜心下一阵暖流涌过,越发依赖地靠在他怀里。
坚实宽厚的臂膀让她觉得那样心安。
妍妃被驳了个没头没脸,奈何是王上的吩咐也不敢发作,只好诺诺后退几步,“啊,是……”
商喜在暴君怀里明知故问道:“爹爹,她是谁?”
暴君顿了顿,没有说话。
妍妃倒也是个豁得出去的,索性自己介绍起来,笑道:“公主,臣妾是您父王的妃子,如今在……”
话未说完便被暴君毫无耐心地打断了。
他低头看她,伸了两根有力的指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小下巴微晃,像在逗弄一只乖巧的宠物。
“问这些做什么?最近很闲?”
怎么,暴君就这么宝贝她,旁人连打听一下都不让吗。
商喜皱着脸看他,却见暴君眼底坦坦荡荡,干净得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倒显得她在无理取闹了。
前所未有的糟糕情绪瞬间涌上了头,商喜挣开暴君的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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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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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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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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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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