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岭的刘大当家最先过来,往日里吆五喝六的刘义今日孤身而来,那些排场似得的喽啰一个也没有出现,只是骑着一头瘦毛驴的他颇显寒酸。
但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在向西烈军服软,在向叶安服软,表明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模样。
“你刘义刘大当家也有今日啊!当初可是你窜合着我们八山十寨的兄弟投靠那位贵人的,说是劫了普惠商号的车队便能这辈子吃喝不愁,如今把兄弟们的性命搭了进去不算,自己反倒是来投诚了?莫不是你老兄早已反了水?!”
刘义瞧见来人冷笑道:“当初分好处的时候可没瞧见你手软啊!若我反了水,犯了忌讳,我黑虎岭兄弟会死伤那么多?说到底还是你小公山向孟申的人出力最少,死伤最少!要我说你才是该三刀六洞的叛徒才是!”
向孟申大怒,抽刀便要砍向刘义,却被一柄长枪拦下,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冷笑着看向两人,手中的长枪微微抖动:“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咱们得罪的可不光是普惠商号,更是云中郡侯,诸位难道不知眼下这位侯爷已是我秦凤路的兵马钤辖?动动指头便能碾死我等的存在?先过了叶侯这一关再说,剩下的旧账咱们慢慢算!”
“郭铁枪说的是啊!咱们现在群聚这里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向叶侯赔罪来的!我沈季贤今日便把话撂在这里,若能活着出来保全家中老小兄弟,往日仇怨一笔勾销,八山十寨同心戳力!”一身长衫的文弱读书人发话了,其他几人便不再说什么。
唯有刘义冷哼道:“你沈秀才说的好听,恐怕到时候第一个下黑手的便是你连云寨!”
“刘大当家的,你说这话可是冤枉我沈某人了,是,当初是我沈某人从中牵线搭桥的,但诸位也都是自有掂量啊!我沈某人只不过把富贵放在诸位眼前,各自所取与我何干?咱们都是做这刀头舔血的买卖,怎生还能赖上我了?!眼下既然叶侯势大,那咱们便该赔罪便赔罪罢了!至于东京城中的贵人……嘿嘿,离了鸡川寨谁还能把咱们怎生了?”
沈季贤果然有几分狗头军师的风采,几句话便让众人的火气消散,是啊!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人,当初拿了贵人的好处便给贵人办事,眼下碴子太硬便向叶侯服软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八山十寨的规矩就是这样,谁若是不服,尽管来寻头绪便是!
唯有郭铁枪冷冷一笑,在他看来所有的起因都在他沈季贤的身上,是他当初带来了所谓贵人的钱财,也是他窜合着八山十寨的兄弟一起干这一票的,今日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这种大头巾的话就不该相信!
刘义是最早派人来寻普惠商号晦气的,于是便一马当先的走向西烈军的营地,到了营门也不废话,直接单膝跪地大喝道:“黑虎岭刘义前来谢罪叶侯!”
自从叶安到了鸡川寨,普惠商号的营地也正式成为西烈军的所在,这里不光是西烈军的军营,更是叶安的行辕,内设节堂,外设代表兵马钤辖的各种仪仗,更是有高高竖起的旌旗,威风了得。
门口一身重甲的士兵全身披挂,只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从面甲之后露出,冷冷的说道:“行辕之前卸下刀兵,自有军士引你入内!”
缴械是必须的,刘义也不含糊,解下刀兵之后便跟随军士入内,其他几人也会有样学样的前来,到了沈季贤这里,却是笑着冲文人模样的温中梁叉手道:“学生是读书人,身上并无刀兵,兄台可否以礼相待?”
谁知温中梁根本不鸟他,不屑的甩开衣袖:“跪下!报上名号,所属山寨!”
沈季贤脸色红白,单膝跪下后道:“虎距山连云寨沈季贤!”
谁知温中梁冷冷一笑:“知晓,你就是那在背后牵线搭桥的掮客,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自己的主子不要你了,来叶侯这里寻庇护?早作甚了去!”
“绿林豪杰也要过活,当初谁也不知这普惠商号乃是西烈军的所在,更不知此乃叶侯所部,既然冒犯便来赔罪,难道叶侯连这番肚量也没有?!”
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嘴硬,边上的丁小乙大怒,却被温中梁伸手拦下:“你倒是一副好口舌,叶侯是什么肚量你自己去领教便是!”说完便拉着忿忿不平的丁小乙离开。
此时的沈季贤心中也没有底,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是撑场面的,但也仅仅是撑场面,若叶安真是那种年轻的愣头青,命人一刀砍了自己那可就真是一命呜呼了!
在他的忐忑中众人被领到了一处巨大的军帐之中,此时的上首的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位身穿对襟长衫的年轻人,众人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云中郡侯居然如此年轻,不说是面如玉冠,也是风度翩翩,哪里像是威名赫赫身兼武职的云中郡侯?!
“诸位都来了?倒是挺给我叶安面子,都坐吧!无需见外,也无需拘束,反正本侯与你们都是第一次见面,估计以后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听叶安如此随便,众人反倒是心中忐忑,没人敢随意坐在座位上,刘义更是跪地道:“黑虎岭刘义向叶侯赔罪!”ωωω.χΙυΜЬ.Cǒm
“黑虎岭?哦,本侯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位刘大当家?不过你跪错地方了,你应该去灵堂跪,向我西烈军战死的将士去赔罪!”
地上的刘义顿时尴尬起来,其他人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此时的叶安才扔下手中的骨头,扫了一圈人道:“不坐?不自在那就不坐!本候只有一个问题,说清楚了便能离开!”
一众匪首还没说话,沈季贤便匆匆开口道:“不知叶侯有何要问,我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安笑眯眯的看向他,竖起一根手指道:“你倒是识时务,听好了,本侯只想知道这十来个力士是谁带来了,夹杂在谁的人里袭击了我西烈军!来人把尸首抬上来!”
随着叶安的话,帐篷被掀开,数十人抬着白布盖上的尸首进入军帐,虽然已经到了深秋,但还是有一股让人闻之欲吐的腐臭之味传来。
在军士掀开白布后,味道更是刺鼻,但上首的叶安却若无其事,抓着一对翅中啃得津津有味,此时的众人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产生了偏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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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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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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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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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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