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许多百姓因为借贷大相国寺的钱财被逼无奈,只能眼看着家宅被一群和尚给收走,自己带着家人沦落街头。
自杀的,杀人的,与和尚拼个你死活我的,死掉的百姓,死掉的僧人加起来已经超过三十余人!
当消息到了刘娥手中时,这位一向冷静的太后愤怒的摔碎了最爱的青瓷手暖…………并且严旨把叶安赶出皇宫。
大相国寺反击的手段非常简单粗暴,已经被逼到舆论低点的他们非但没有对那些借债的人宽限时间,相反而是采用更加强硬的态度进行催收。
原因很简单,大相国寺打算用最短的时间讨回债务,把借出去的钱财讨回来,接着蛰伏起来,偃旗息鼓的不再那么高调的做放贷生意。
其实不光后世人知道公关,古人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
大相国寺想出“危机公关”的最好办法便是快刀斩乱麻,既然被人推倒了风口浪尖,那为何不用最简单的办法收回成本呢?
这些和尚早已明白一个道理,收回来的钱就是自己的,即便是无法在短期内再去借钱,那就以后再说,反正偌大的东京城需要钱财周转的人家多的是。xǐυmь.℃òm
只要大相国寺坚持一段时间不借钱给别人,那些需要钱财或是被逼上绝路的人还是会来大相国寺借贷。
到时候长生钱和福寿钱依旧还是会再次出现的,只要大相国寺在这次风浪中没有倒下,那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名声这东西对一个佛门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长痛不如短痛,短时间的把钱财追缴回来,那大相国寺就能减少损失了!
不得不说想到这个主意的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和尚!
整个大相国寺只有空空和尚一人反对,并且是坚持反对,他甚至还跪在了已经成为新方丈的智贤和尚禅房外恳请他收回成命。
但可惜的是智贤和尚根本就不听他的,甚至放出话来,什么都能听从这位师叔的,唯独这件事不行!
他打算用商贾之道来对付叶安,并且在大相国寺中宣扬,若非有大相国寺,东京城的繁华便会少了一半,市井便会乱起来,朝廷便会打压叶安!
娄守坚坐在一棵枯萎的菩提树下似乎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空空和尚已经急的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可他依旧闭目养神。
“娄道者,这关乎大相国寺的百年基业啊!也关乎我中土佛门的兴衰,名声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佛门的立身根本!”
“火烧屁股说的便是你这模样哦!”
娄守坚开口便是一句调笑,随即又道:“你不是空空和尚吗?怎生一个空字却不见了?反倒是与这些污浊之物混在一起。既然大相国寺根深蒂固,何须担心一股劲风?”
空空和尚一屁股坐下扬尘四起,见对面的娄守坚未有反应,苦笑道:“他叶安哪里是什么劲风,他是那天上的罡风啊!一旦吹起来,便是飞沙走石您是没瞧见他的手段!”
“手段?什么手段?只要不出人命,大相国寺用的便是最好的手段;便是出了人命,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占理!事情闹大传到天家,别人不知大相国寺对东京城的重要,天家难道不知?圣人难道不知?智贤终究是没有胆气的,并未照我说的做,就该更加强横些,让整个东京城知道离开我大相国寺的长生钱和福寿钱会如何!”
空空和尚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宝相庄严的娄守坚:“这一切皆是源自您的主意?!这下可要闯下大祸!”
娄守坚睁开眼睛,揉了揉眼角道:“大祸?即便是大祸也是他叶安所闯下的,与大相国寺何干?咱们为何要提前收钱,甚至是减少利钱去收钱,甚至是不要利钱去收钱?还不是因为被他叶安所迫?那些拿不出钱的人家,不应该找我大相国寺,应该去寻他叶安!他才是罪魁祸首!”
空空和尚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位同辈师兄弟居然有如此手段,一个转手便把大相国寺自己的问题栽赃到了叶安身上。
他一直认为娄守坚乃是一位得道高僧,是一位有着无上大智慧的法师,怎生会如此狠厉?手段如此诡诈!
“可这事终究是我佛门有错,叶安并未有何错处啊?”
一声嗤笑响起,娄守坚缓缓起身道:“这话是你说的,也是不错的,但那些被逼急了的百姓会这般想?谁对谁错有那么重要?没有,对错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对他们有利便是对,害得他们提前还债就是错!这么多年你还没见过人心的可怕?”
咕咚……………空空和尚被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充满智慧的眼睛中居然会散发着饿狼一般的“绿光”。
他同样也会知道,断人才路,如同杀人父母!!
此时的空空和尚明明知晓大相国寺不会倒霉,不会被叶安所迫,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喜悦,带着一种痴呆的模样,缓缓的离开这颗“证道菩提”。
当黑暗被揭开一角,人们看到的不是恐惧,还有一种突突的心悸。
但当黑暗被整个揭开,暴露在阳光下甚至比光明还要庞大时,恐惧也不存在,因为这是一种比恐惧还要绝望的“心死”。
空空和尚心死了,在娄守坚看到他尿裤子的时候便知道他已经心死,同情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毕竟是佛门子弟,毕竟是一脉相承,但自己要为了大相国寺,为了整个佛门,没工夫去管这个已经心死的人。
正义这个词比什么都苍白,有时却又比什么都有力。
正义在娄守坚和大兴国事面前毫无作用,但在空空和尚这里却是压垮他的山岳。
…………
没人喜欢一个浑身尿骚味的胖和尚,大相国寺不喜欢,大相国寺的和尚们也不喜欢,于是他被撵出了寺门。
疯和尚出了大相国寺的门,也不会回去哭闹,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
东京城不认识这个胖和尚的人没几个,但没有人上前说什么,也没人劝阻,只是一个劲的祈求他快些离开自己的视野,快点把那股闻之欲吐的臭味带走。
于是整个东京城的人都知道大相国寺的空空和尚疯了,信陵坊的人知道了,把他用板车载着送到了王帮的跟前。
铁牛暴怒的要砸了大相国寺的匾额,王帮暴怒的摁住了铁牛,两人亲手把这浑身骚臭的胖和尚抬进了侯府。
信陵坊的人说大相国寺无情无义,没人在意;他们说云中郡侯有情有义,同样也没人在意。
因为此时的东京城乱了,朝堂也乱了,圣人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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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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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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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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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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