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豢养死士,无论是哪朝哪代都是重罪,死罪,所谓的死士已经与门客不同,不在主家出现,他们只是被养在各地的杀人工具而已。
相比门客,他们更危险,更致命,散于市井之间,藏于阡陌之中,至是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
这才是死士的可怕之处,在暴露之前你几乎很难确定这些人的身份,以及数量!
之前王臻没想到这个层面,但之后被叶安提醒后他却悚然一惊,已经入冬的天气里,北风扑面,冷彻心骨。
六个人居然敢在绣衣巷中刺杀前往皇宫讲学的叶安,关键是他的身份还非同寻常,乃是大宋刚刚新晋的云中郡开国侯,还是五品朝散大夫,司农寺少卿,资善堂侍读!
这些差遣,品秩,爵位,无一不说明此人圣眷昌隆,被圣人和官家所看重。
那这群死士的身份更为特殊了些,显然幕后之人很可能便是朝堂之中的某人,不光是对叶安的嫉妒,更多的怕是对圣人和官家的不满。
只要事关圣人,官家,王臻便知道自己要提着脑袋办事,他也终于知道叶安为何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了,为的就是威胁幕后主使。
看着叶安年轻的脸庞,王臻苦笑道:“叶少卿今日怕是无法入宫讲学了,本官这就派人把你送回去,至于死士之事,一旦查明本宫必会上奏官家圣人以待圣裁!”
叶安看了看包扎起来的手掌微微点头道:“也好,那便有劳王知府了,我出于自卫,杀了这六个死士算不得罪过吧?”
王臻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眼下看这六人应该便是死士了,您斩杀六首非但不是罪过,还能得到圣人的嘉赏。”
叶安长出一口气道:“如此我便放心了,王知府,叶安先行一步!”m.xiumb.com
瞧见叶安大步向东华门而去,王臻脸色一变:“叶少卿,这是去往哪里?”
“自是去为官家讲学?今日乃我为官家讲学,岂能因此小事耽搁了去?”
这哪里是讲学,分明是去诉苦,王臻苦笑道:“叶少卿留步,这般模样如何入宫?怕是会冲撞官家。”
叶安低头看了看:“无妨,带去资善堂之前请宫中大官寻一件常服便是,课业之重不可荒废!”
瞧见叶安坚持,王臻有些无奈,但对他治学的严谨却颇为佩服:“叶少卿如此年纪便有这般见地,殊为不易,若是不嫌弃便用本官的公服暂代?”
王臻的龙图阁待制也是正五品的品秩,朱色公服与叶安的一般无二。
叶安躬身一礼:“多谢王知府了,如此便省去叶安颇多麻烦。”
“同朝为官,叶少卿又遭了劫难,自是应该的。”
王臻若是让叶安穿着血色公服前往禁中,他这个判开封府事可就难堪到了极点,毕竟叶安这个正五品官员,堂堂的开国侯在东京城被人劫杀和自己治下不严拖不得干系。
不光要给叶安公服,还要给叶安派一辆牛车代步,瞧见他走远王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脸色铁青的望向刘志道:“尔等乃是巡城虞侯,所辖之地便是这东城,怎生如此迟慢?!”
刘志呐呐道:“回禀府尊,我等得了消息便火速赶来,可还是迟了一步,叶侯已经从绣衣巷中走出。”
王臻微微眯起眼睛:“当街手刃两人,这是多大的杀心啊!”
刘志小声道:“府尊,这叶侯不简单啊!寻常人别说是杀人,便是杀个畜生也难下其手,杀人可不同,非军伍之人,无有大毅力者难以为之,便是在良心上也过不去,这…………云中郡侯心有猛虎啊!”
王臻岂能不知刘志的想法,微微点头道:“别忘了,他还是个少年人,如此杀伐果断,匪夷所思!”
看着尸体对跟随而来的仵作道:“查验一番,看能否知晓他们的出处。”
刘志再次靠近王臻,小声道:“府尊,小的之前查验过,这些人手上虎口带茧,当是出自军伍…………”
“混账!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王臻瞳孔猛然一缩,随即淡淡道:“此事中你们巡查不力,也没有多大的罪过,去往厢巡检领罪十杖!”
即便是被治罪了,刘志等一群差人非但没有委屈,走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如蒙大赦,他们知道这件事非常大,大到让他们不能接触的地步。
一旦牵扯到自己的身上,若是被王臻勒令限期协助破案,那一旦超过起先必定要跟着开封府的差人一起领罪,到时便不是十杖便能了事的了。
仵作小心勘验完后,便低声对王臻道:“府尊,这些人确是出自军伍,但从他们手上的老茧和身上的旧伤来看,当是善用弓弩而非刀兵。”
王臻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重重的锤击了一下,伸手扶住车厢道:“事情大了,这些死士若是军中出来的弓弩手…………脸上还无金印……”
边上的仵作已经不敢喘气,哆嗦着向后退去,没有金印的士兵来自何处?必然是禁军啊!
一入禁军便不可脱去兵籍,这些人却便装出行,还能成为死士,那这幕后之人岂不是手眼通天?
什么样的人能有这般的本事?
瞧见仵作向后退,王臻冷声道:“若是不想连累家小,便把自己的嘴巴管好!”
“小老什么都不知道,还望府尊恕罪!”
“你有什么罪?有罪的人已经躺在地上死了!哼…………”
甩袖而去的王臻早已心神不宁,事关重大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查下去,务必要先向圣人秘奏,方能暗中查索。
开封府的差人以最快的速度驱散了四周围观的百姓,并且用板车把尸体拖走。
偌大的东京城死几个人实在算不得什么,这里人烟浩闹,各色人等凑集!
流氓无赖横行于街巷之中滋扰生事,有游手好闲之徒设立美人局,以娼优为饵,引诱浪荡子弟,趁机诈取钱财。
京师无赖辈相聚蒲搏,开柜坊,屠牛马驴狗以食,销铸铜钱为器用杂物者。商贩买卖货物,以假充真充好,骗取钱财,被市民百姓斥为:白日贼。
天子脚下却非净洁之地,越是在任职开封府多年,王臻越知晓这开封府一派繁荣之下隐藏的肮脏和祸端。
但这些肮脏和祸端不会危及到朝廷,也不会危及到宫中的至尊。
可死士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地下的规则,上了马车上王臻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下封装在木匣之中,用火漆封好,让家仆火速送往待漏院。
看着天空灰蒙蒙的模样,忍不住长叹一声:“出事了,天不能变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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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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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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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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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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