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庄子里的贵人却并没有睡下,叶安正看着星空愣愣的出神,边上的铁二和他一样无聊的望着星空,自从王帮被留在了阳城县,铁二便暂时失去了和他拌嘴的乐趣。
当叶安回过头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边上又多了两个人,都在仰着头数着天上的星星,一个是玄诚子,一个是王渊。
流鼻血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刚刚起夜撞到了门框便留下了鼻血,叶安只能仰头望天,没曾想边上有多了几个人和他一样,呈狗王星星的模样。
看着边上人玄诚子道:“师傅在看什么呢?”
低下头来瞧见叶安擦拭着鼻子上的鼻血,玄诚子便和王渊老脸一红,亏得是晚上看的不太清楚………………琇書蛧
如墨的夜色中,一切都回到了原始的静谧,在没有多少娱乐生活的夜晚,也只有夫妻之间的床笫之事才是最能消耗精力的。
在夏日里睡不着的人往往便是“清闲”的人,忙碌了一天的农人早已进入梦乡,只有心事多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败家的点起油灯来。
上盘下座,中间以柱相连的油灯熏得叶安睁不开眼睛,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熬制出的油脂,燃烧之后产生了这么大的烟气。
边上的老道和王渊几乎都是一脸的鄙夷,什么人家的孩子能在晚上嫌弃灯油?!这还算是读书人吗?!
哪个读书人不是挑灯夜读出来的?瞧叶安这模样便知晓他晚上是不读书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叶安已经习惯了玄诚子和王渊对自己的鄙视,尤其是在生活细节上,作为一个“后世文明人”他有着太多太多的不习惯。
而这些不习惯在王渊和玄诚子看来便是“不务正业”的表现。
叶安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融入宋世,即便是来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是难以伪装的一丝不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时间短暂。
他相信等到地瓜和土豆收获的时候,自己就能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宋人。
“老夫已经给王皞去信,让他火速前来,你小子是打算现在说,还是等着我们三人一起逼问?”
面对王渊的质问,叶安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说什么?”
“自然是救治河南府的办法!!”
“孙全彬不是带着粮食去洛阳城了吗?小子已经给出了《救灾活民书》还把良种拿了出来,这些难道还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你知道河南府有多少灾民吗?不下三十万!这还是除去了一些在家中不肯出门逃荒的人!你可知有多少幼童老者体力不济在家中等死?!你可知有多少人饥不择食吞观音土活命最后腹胀如球活活憋死?!”
油灯之下,看着面目狰狞的王渊以及握拳颤抖的玄诚子,叶安突然觉得这个朝代好似也有自己没有看到的另一面。
“小子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总不能让小子无中生有,变出粮食来吧?!”
若说自己不关心河南府的灾情那是假的,但自己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土豆和地瓜已经中下地了,《救灾活民书》也已经送到了东京城,剩下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便是朝廷派人去往河南府治理灾情也大有人在,与自己何干?!
在昏暗的灯光中,王渊的声音也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阳城县不过是一县之地,粮食能有多少?便是全部加起来也不够孙全彬赈灾之用,除了阳城县,他还去了巩县。
从那里东去的灾民更多,群聚而乱,巩县知县事张霁道奋力弹压,却被乱民冲入县衙,张霁道亲手勒死了婆娘与孩子,手刃乱民五人被群殴而死,弃尸公堂之上!
孙全彬在巩县发了狂,替张霁道收尸之后,击杀乱民千余,人人头滚滚!把巩县的人心都给杀怕了,这才让那里安定下来………………”
“这么说来孙全彬人还不错啊!~”
王渊不满的瞪了叶安一眼:“他身为提举河南府赈灾事,若是眼前知县事这般的文官惨死乱民之手而无所动,回朝之后乌台的那帮御史能把他的血肉给吞吃干净!”
叶安耸了耸肩膀:“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亘古之法也!张霁道的死乃才能不济,但也悲壮,值了!他若不死,死的便会是巩县百姓,和那些囤粮的商户,不是吗?”
王渊点了点头:“巩县的商户没有一家受损,张霁道死了,孙全彬去了,他们便开始发卖粮食,巩县便算是安定下来,毕竟事情闹大,一县之尊死于乱民之手,巩县何人无辜?!”
叶安长叹一声:“灾情之下无有无辜者,张霁道的才能不适合作为一县之尊,在流民数量加剧的时候,便应该对那些富户和囤粮的商贾下手,待局面大乱他再想要整顿怕是无心无力,那些乱民怕多半是有心人挑唆而起,寻常灾民谁敢杀官造反?!”
王渊的眼中精光一闪,死死的盯着叶安,而玄诚子哆嗦了一下便努力的不让自己表现的多么惊讶。
叶安的分析距离真相已经十有八九,这小子不去做官实在是浪费了材料!
端起桌上的酸汤饮子,叶安缓缓起身道:“我不知道你和王皞背后的人是谁,当然我能猜到却是不想猜,既然你开口对我说了这些,那就等两个月,两个月后所有出产的土豆和地瓜除去种子粮,其他的皆可带走小子只取本钱便是。”
“本钱多少?!”
“百文一石,不能再少了…………”
瞧见长舒了一口气的王渊,以及翻白眼的玄诚子,叶安笑了笑,这才是进入了主题啊!
其实王渊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希望这观田之中亩产千余近的粮食能卖给河南府,灾荒灾荒,有灾必有荒。
蝗灾的可怕就在于对农作物的摧毁,夏税已经缴纳的农人手中没有多少存粮,而秋苗被摧毁之后他们手中的财富也跟着流失,即便是朝廷免除了受灾之地的秋税也无济于事。
补种下去的粮食什么时候才能收割?人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真正的饥荒才刚刚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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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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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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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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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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