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作为王皞的说客上门,显然王曾这位曾经的大宋相公并不知晓,王皞是看到了普惠商号的利益才会下血本一搏的。
王家在普惠商号还有一千贯的干股,这是当初叶安为了拉拢王家的一个后手,但可惜的是,自从王曾与吕夷简联手对他“捅刀子”后,叶安便不再相信王家。
从本质上来说,他看清了这些所谓的大族,在利益面前,自己这种“小角色”很容易被出卖。
在看望了住在侯府外院的铁牛老娘以及侯三一家后,叶安便在第二日一早离京了,除了秦慕慕还在东京城的时候他对这里还有所留恋外,此时的东京城还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虽说是大宋的权利,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但叶安相信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长盛不衰。
东京城或许繁华到吸引天下人的目光,但对于他和秦慕慕来说却并非是不可离开的所在,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西北的凉州城。
在那里他们活的轻松,也更容易进行改变,许多东京城中不敢做的设想都已经在凉州城悄然展开。
尤其是格物之学,这种实用之学在西北的土地上发展迅猛,远超已经被儒家文化侵入骨髓中原之地。
叶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不知有人在全程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回禀老爷,叶侯已离开东京城,此前王渊去了一趟云中郡侯府,在门口的摊贩那喝了碗羊汤,不知所谈何事。”
吕府的后院中,管事的向正在垂钓的老者缓缓道来。
水榭中垂钓的吕夷简纹丝未动,只不过挑了挑眉毛道:“哼,王渊去寻他的得意门生定然不是为了王曾而去的,多半是受了王皞之请,至于是何时……到也不难猜出!”
正说着,绑着鲜艳羽毛的浮漂猛烈晃动,原本还神色淡然的吕夷简瞬间兴奋起来,双手紧紧的握住鱼竿,时而用力拉起,时而缓缓放松。
边上的管事想要帮忙,却被吕夷简凌厉的眼神阻止,这才回过神来,老爷最不习惯别人在他钓鱼的时候打扰,尤其是在这鱼儿上钩的最后一步。
鱼竿随着吕夷简的手上下浮动,在经验丰富的“老渔夫”面前,水中的鱼儿很快便败下阵来,待鱼竿拎起的时候,管事的赶紧递过渔网。
抬手抄起一气呵成,足有三尺长的金色鲤鱼在网中挣扎,吕夷简却并没有将他装进鱼篓而是取下鱼钩再次扔进池塘,转头对管事的说道:“莫要小看王家,王曾虽然罢相,但在朝中依旧留有威名,若有一天回来也必然是重登副相之位,甚至是老夫这个相公都要为其让坐的。可惜,若王家能受其控制,老夫这个相位早已不保,当年出外的也不会是他王曾了。”
边上的管事不解:“玉清昭应宫大火,王相公身为宫使自然责无旁贷……”
“愚蠢,当年圣人不过是寻了个由头而已,真以为一场大火便能让他出外?也不想想这每年宫苑失火可曾牵连外臣?!”
“老爷说的是,但叶侯此次进京为的是西北角厮罗之事,明知相公在其中涉及利害却不登门,只是痛打了李士衡便作罢……”
不等管事说完,吕夷简便抬手招了招:“你过来。”
管事的凑了过去,吕夷简便将手中的木牌敲在他的脑袋上:“你跟了老夫多少年?这都看不出来?打了李士衡,就是在向老夫示威,当众威胁角厮罗,便是提醒老夫此事他不会善罢甘休!”
管事这才恍然大悟,但随即笑道:“区区云中郡侯,甘凉二州的提举怎能同老爷一争高下?”
吕夷简冷笑道:“朝堂上下谁都能小看,唯独不能小看他叶安!此子言出必行,角厮罗在西北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微微顿了一下,吕夷简便又皱起眉头:“但他岂能知晓西北之事在明不在暗,朝廷要的是脸面,至于西北……不是还有他的西烈军与怀远军吗?
老夫便是看不懂他,总不知孰轻孰重!现在安稳下角厮罗,党项人便不敢作乱,若真的一口吞下青塘,且不说需要耗费多久,党项人必然不肯罢休!徐徐图之才是上上之策,平日里精明的如同猢狲,偏在这时候却犯了糊涂!”
管事笑着恭维道:“老爷,此子毕竟是个年轻人,岂能有老爷您的眼光和谋略?您是老成谋国,而他不过是初出茅庐罢了!”
吕夷简摇头笑了笑:“终究是久不在朝,不知利害啊!但他对付角厮罗却是无错,咱们在面上将角厮罗安抚好,该给的都给了,角厮罗便不敢反,而至于他叶安以普惠商号做伐,角厮罗却是有苦说不出,朝廷也是乐见其成,到头来终究是他叶安自己背负繁琐,与朝廷无关岂不甚好?!哼,角厮罗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不能让他叶安在甘凉闲着,坐大的甘凉也并非是好事……”琇書蛧
管事猛然一惊,吕夷简话里有话,而眼神也看向了皇宫所在,显然此事必是宫中授意,老爷与圣人或许就是在压制甘凉,压制他叶安……
金色的鲤鱼在水中翻了个跟头便消失在池塘里,而吕夷简则是微微皱起眉头,话虽如此,但他自己却是知晓,宫中的那位时间不多了。
范仲淹回来了,出任右司谏,宫中那位又该烦恼了些,至于官家亲政,或许并不遥远,朝堂上都在议论纷纷,无论是朝臣还是民间,都觉得官家听政这么多年也该亲政了。
再拖下去,难看的只有圣人,而圣人心中终究是放不下对权利的执念,这些吕夷简都清楚,但他却觉得此次圣人并无监国的可能,因为官家早已不是那个对朝政一无所知的少年,而是初现明君之像的天子。
连吕夷简自己都不看好刘娥了,只要再出现一次群臣上谏,圣人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让官家亲政,否则她这么多年来积攒下的名声恐毁于一旦。
每到这时候,朝廷也必然会掀起一股动荡,自己这个相位还能坐多久?
是时候该改弦更张了,世事难料,但唯一不变的顺势而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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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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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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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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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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