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所有的白家家丁都被他点了一滴昭禾的血在额头上。
而且没用完的小瓶子里,还有一些昭禾的血,被他放在车厢上用来驱邪了。
如果青狐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如果幼龙的处子之血对鶒芳怪来说是大补……
那么,他很可能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可能暴露了龙儿,并且正在把鶒芳怪引到这节车厢来!
白洛迩心头大惊,却也在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堂堂青丘狐帝,难不成还怕了一个没有得道的怪兽么?
既然是真实存在的物种,不是妖物,不怕龙气,那么它一定是实体的,与其逃避躲开,不如抓了它!
这种物种,不就跟蚊子是一个道理吗?
世间只有血是它唯一的食物,那么这种物种不就是害虫么?
害虫,抓住打杀了便是!
白洛迩目光定定地落在小宝瓶身上,思及这段时间梦见过的湖中旖旎,不由微怒。
指尖再次幻出一行字,质问:“你在宝瓶中如何对我施的媚术?”
青狐大呼冤枉:“大仙!我真的没有!如今我在宝瓶之内,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哪里还敢做这些事情?”
青狐似是想起什么,又道:“不过,鶒芳怪是可以寄生在人体体内的,它本身只有一只蜘蛛那么小,寄居在人体后,白日钻入人体的肺部,深夜寄主睡熟,再出来吸食鲜血。
它一旦外出,便会释放出迷幻类的香气,使人产生幻觉。
而且,会从寄主身边的人开始!
它也会在寄主神智最为薄弱的时候,释放出气体,让寄主产生幻觉,受它的控制。”
白洛迩之所以对青狐一再宽容,因为这是圣宁给的宝瓶,是九重天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小瓷瓶。
妖魔一旦触碰天界之物就会化作青烟,这是定律。
青狐虽然可疑,但是欺骗他的可能性极低。
火车离开月台,继续前行了。
刚才被吸干的尸体已经送下去了,警方也找了列车员做过笔录了,这一站,原本是个很小的站点,按规定仅仅停靠五分钟就够了,可是这一次,却因为发生命案,要核实列车上所有的旅客身份,还要排查、做笔录,耽误了整整四十分钟。
眼前的夜色,犹如白洛迩如今的境遇,变幻莫测。
他迅速将昭禾剩下的血处理掉,又隐身去了别的车厢,给所有的家丁施展了清洁术。
待他返回的时候,现身在自己的车厢里,每每想起青狐的话,心中左右放不下心来。
他起身,轻轻推开昭禾跟沈玉英那节车厢的门。
沈玉英身子僵了一下,像是被白洛迩吓到了。
白洛迩抱歉道:“阿奶,吓到您了。”
沈玉英叹了口气,缓声道:“我见昭禾踢被子了,这火车上夜里凉,我就起来给她盖好了。”
这节车厢,沈玉英没开灯。
窗外有清朗的月光笼罩进来,可以大致看清人的轮廓。
白洛迩顺手摁了灯,小小的黄色的灯光暖暖的,洒满了这里。
沈玉英在自己床边坐下,笑着道:“这一路辛苦你了,你怎么也不去歇着?”
“睡不着。”白洛迩走上前,看了眼昭禾熟睡的模样,目光露出宠溺。
不知为何,白洛迩忽然一步都不想再离开。
他非要亲手守在这里,守着这对祖孙,他才安心。
于是,他褪了布鞋,抓着扶栏爬上去,侧身躺在了昭禾的上铺。
沈玉英抬头望着他,诧异地问:“你怎么睡上去了?”
白洛迩温和地解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而且,我答应过白灼,要亲自照拂昭禾的,天亮之后就到首都了,如果昭禾有个好歹,我如何跟白灼交代?”
沈玉英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刚才火车在站台停了好久,好些警察都在外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少爷,我心里也不踏实,你说我们好不容易从大山里逃出来,总不会、总不会有什么邪祟,还跟着我们吧?”
白洛迩就是害怕沈玉英胡思乱想,怕吓着她,这才隐瞒的。
现在听见她说的,就知道她肯定是看见外头了,也肯定是胡思乱想了。
白洛迩微微一笑:“阿奶,您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会护住您跟昭禾的。”
白洛迩闭上眼,休息了。
沈玉英也慢慢躺下去,盖上了被子。
天亮之后,大家按部就班地洗漱,稍做收拾,列车终点站,夏国首都C市便到了。
沈玉英兴奋极了,不忘回头望着那些家丁:“腊肉跟腊肠什么的,给我收好了,千万别忘了!”
昭禾咧开嘴笑着:“阿奶,这个咱们自己吃就行了,回去见到姐姐,给她一点拿去学校吃。这是乡下东西,只怕白家人是瞧不上的,咱们别给姐姐,也别给白洛迩丢人。”
沈玉英哈哈大笑,搂住了昭禾道:“傻丫头,阿奶自然是晓得的。”
白洛迩见这对祖孙气色不错,他的面色也跟着舒缓了不少。
但……他心里却是半刻不敢放松。
在这陌生的世界,没有花神庙可以拜,没有任何仙友同僚,没有妹夫天帝,没有天后妹妹,也没有在人间呼风唤雨的洛氏家族,有的只是无尽的迷茫跟风险,稍有不慎,赔上的便是龙儿的性命!
白洛迩心里焦急,急的灵魂都老了一百岁了。
可是他们在明处,鶒芳怪在暗处,真真是让人好恼!
月台。
白灼亲自带着人,还有一支车队,守候在那里。
见昭禾她们出来,他兴奋地上前。
对着白洛迩恭敬地鞠躬:“小叔!”
白洛迩轻轻应了一声,白灼又望着沈玉英跟昭禾:“程家阿奶,昭禾,两天前接到你们要来首都的电报,我还在激动惊喜中,现在看见你们真的平安来了,我真是高兴!走,咱们回家,我让人把清禾叫来,你们这下子,可以好好团圆了!”
昭禾见到白灼,眼中也蹦出泪花:“白老师,昭禾可想死您了,您留下的白面,麦乳精,奶粉,昭禾都没浪费,全都吃了喝了!”琇書網
白灼望着她,心中感觉澎湃又疼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昭禾,白老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你且放心吧!以后,咱们不光吃白面,还要吃大米,是商品粮,吃大虾,吃海鱼……昭禾,白老师也很想你呢。”
白洛迩拧了下眉:“上车!”
车队从月台离开,浩浩荡荡驶离火车站。
白灼想跟昭禾好好聊聊,结果白洛迩拉着昭禾上了一辆车,还叮嘱司机马上走。
于是,白灼只好带着沈玉英上了车,跟在后头。
一路上,昭禾扒在车窗上,望着外头的楼房,激动坏了:“好高的房子!啊,银行?自行车!白洛迩,这里有好多自行车,这要多少票才能买这么多自行车啊?”
白洛迩见她头一次进城,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由笑了。
他指着窗外,很温柔地向她解释这些建筑跟街道,向她介绍大城市里的一草一木。
虽然,这个世界比宁国的现代差了太多太多,可是比起之前生活的大山,却是先进了太多了。
昭禾一脸崇拜地望着白洛迩,眼中绽满星光。
白洛迩,懂的真多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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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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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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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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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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