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已经见过了。”贺青莲看着贺怀庆脸上那两道抓痕,张了张口最终是没再问什么,去看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祖母您怎么样了?”
“莲儿来了!”
老夫人额头上搭着一方帕子,面色有些蜡黄,见了贺青莲便哀婉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还死不了!”
“祖母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贺青莲柔声道。
“哼哼,你能这么想,旁人可不这么想,恨不能我立即死过去才好。”老夫人恨声道,“大房跟贺雨舟那个贱人盼着我死也就罢了,没想到你那娘也跟着捅我一刀。你去见她,她是怎么说的?”
贺青莲垂了首,歉意的道:“我母亲糊涂,着了那贺雨舟的道,祖母您别往心里去,孙女已经劝下我母亲了,不再让她跟着搅和,眼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如何应对才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老夫人也是一筹莫展。
虽然她可以胡搅蛮缠不承认曾经陷害过贺怀国的事,可族里的风向已经全部偏向了贺怀国那边。
不说别的,端看这么长时间了,族里那几位一个跟着过来问问的都没有,便能知晓事情的严重程度。
贺怀庆在旁边道:“平王怎么样了?”
提起李胤哲,贺青莲也是满脸的忧虑,可有些话她不能全部拿在明面上,只道:“圣上有令,不让平王出府,平王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的。”
她知道父亲还是希望平王能出面说两句话,如此以来也好让族里看到他的依仗,重新考虑考虑爵位交接的事。
老夫人闭了眼,叹道:“就不能派个人过来问问?”
贺青莲苦笑道:“孙女这不是来了吗?”
她不光来了,还摆足了平王侧妃的架子,出行的仪仗队声势可不小,为的就是给父亲助威。
但是让她觉得挫败的是,似乎没发现有什么作用。
这边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城内那家不起眼的客栈里,贺雨舟摘了帽帏坐在凳子上跟元宵说话。
“抱歉,还是把你牵扯进来了。”贺雨舟苦笑道,“不过只是提了提你的名字,老夫人就晕了过去。”
也不仅仅只是这个,当时若没有前头那些铺垫,估计老夫人还能坚强的撑下去。
正是因为一个接一个的人证出现,矛头都指向老夫人,加上族里那几位也渐渐偏向贺怀国,老夫人本就到了一个临界点上,那时搬出玉扇,让她心神剧震,这才晕了过去。
元宵摇了摇头:“贺姑娘不必道歉,若是依着我的意思,定然是想直接站到老夫人面前,问问她对当年的事可有半分愧疚。”她眼底的恨意渐渐升腾而起,“我想看看老夫人看见我时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她脸上可会有半分惧意。”
贺雨舟握了她的手,柔声道:“我跟樊夫人的想法一致,就是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不要再被这些暗地里的龌龊连累,不再受那些事的牵绊。”
元宵垂了头:“我心里都明白!”
但她恨意难平。
看着元宵的神色,贺雨舟道:“你想出气不急与这几日,等老夫人彻底倒下了,我会安排你去见她一见。”
“真的?”元宵猛地抬头,眼底闪过耀眼的亮光。
贺雨舟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就知道,元宵不想轻易的揭过这件事。
也是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曾经被人害的差点身亡,这样的深仇大恨焉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就比如她,此生为何处处与平王、贺青莲、贺怀庆以及老夫人他们作对,还不是因为前世死在这些人手里?
除了平王之外,她与贺家人可是有着至亲的血脉关系,且都不想放过,更何况玉扇呢。
倘若此时有人说,让她放下仇恨平平稳稳的过完后半生,恐怕她心头也是不愿意的。
至此,贺雨舟才发现她跟樊夫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她们的‘以为’,玉扇真的认同吗?
旁边的樊夫人看着元宵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亮光,与贺雨舟同时想到想到了这个问题。
心里不由一叹,揉紧了手里的帕子,与贺雨舟对视了一眼。
玉扇感念樊家救她的恩情,因此不好顶撞樊夫人。
她其实也想忍下这口气,如他们所愿,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
生活或许还会不错。
可那样深的仇恨,就真的能放吗?
不亲自看着仇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她就真的能放下所有芥蒂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吗?
贺雨舟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突然转身看着玉扇,语气坚定的道:“你去报官吧,把此事掀出来,放到明面上,让坏人伏法,得到应有的报应。”
樊夫人神色一紧,忙朝元宵看了过去。
元宵感激的看了贺雨舟一眼,最终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恨的只是老夫人与熊妈妈,不是整个贺家。”
将此事揭开固然解恨,哪怕老夫人再挣扎一番苦楚是免不了的,贺怀庆自然也会发动所有的关系来将老夫人解救出来。
但这种情况下贺怀庆的反扑也足以让他们头疼。
还会连累整个贺家!
贺雨舟能理解她的仇恨,贺家其他人未必,届时带来的麻烦恐怕也会将樊家牵扯进去。
是以元宵在多番衡量过后,也不想这么做。
元宵说出这番话,樊夫人也松了一口气,面带欣慰之意。wWW.ΧìǔΜЬ.CǒΜ
她倒是没考虑樊家会牵扯进去,而是因为元宵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知道轻重。
元宵说这句话后看着贺雨舟道:“贺二小姐,让我到您身边伺候吧!”
“啊?”贺雨舟神色一怔,忙道,“这可使不得,您已经脱了奴籍,如何使得再去做伺候人的事?”
元宵摇了摇头:“我从小就被家人卖给了人牙子,自七岁起就开始伺候人,命数天注定,如今还能活着,还能让仇人不痛快,已经是老天开眼,旁的也不奢求了。”
说完她起身对着樊夫人就拜了下去,语气真挚的道:“姐姐一家对元宵的恩德无以为报,等我报了仇就回到樊家,今生做牛做马报答二爷与您的恩情,还请姐姐允准!”
“你这孩子,说这些话作甚?快起来!”
樊夫人嗔了一句,忙将人扶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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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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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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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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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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