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德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贺雨舟那眉目间的冷冽,一股莫名的压迫席卷而来,让他的气势顿时萎了下去,说话都软了几分:“是我口不择言,可是舟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叔如今有难,既然你能搭上倾王那条线,帮三叔一把又怎么了?等三叔过了这个坎,自有重谢!”
贺雨舟心头闪过讥讽的笑意。
这辈子有没有重谢她不知道,可上一世,因为跟贺青霜要东西时言语略重了些,贺青霜哭着跑了出去,罗红梅进来不由分说就打了她一巴掌,当时贺怀德就站在一旁,铁青着脸道:“哪有当姐姐欺负妹妹的?都是做姐姐的,看看莲儿,再看看你!你也就是个闺女,这要是小子我早踹死你了!”
思绪一闪而过,贺雨舟笑着摇了摇头,道:“恕侄女无能为力!”
“你……”
贺怀德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压了几压才将心里的怒火压下去,沉声道:“你与倾王有交情,那去一趟倾王府替三叔说两句话可好?”
贺雨舟不解的道:“三叔不知道我定了亲事?老夫人都说择日将我嫁出去,待嫁之女去一个未婚娶的王爷府上,不是白白叫人说闲话?”
贺怀德噎了一噎,此时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贺雨舟本来就没有要帮忙的打算,她是铁了心跟大房那边站在一头。
深深的看了贺雨舟一眼,贺怀德恨恨的转身离开。
寿和堂,老夫人砰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盏摔到了地上,恨声道:“把他们都叫来,不就是要爵位吗?给!”
贺怀庆心里一沉,忙道:“母亲?”
老夫人面色阴沉的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可这不是舍得舍不得的事,如今族里已经全部倒向大房那边,就差公开你父亲的那封手书了,你弟弟又陷入这样的麻烦,大房明摆着不管,想来你这里也找不到什么门路了,先稳住他们,这爵位他坐不坐的长远可还难说呢!”
贺怀庆垂了头,眼底不知是悔意还是凛然的恨意,身形都一下塌了下去。
贺怀德也觉得惋惜,道:“但不能白给,他们必须把这事帮我抹平了。”
“母亲,大房那边……”贺怀庆自然清楚贺怀国除了爵位之外,还要老夫人承认曾经陷害过他的事。
老夫人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只要他能答应帮老三把这事抹平,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
贺怀德不解道:“还有什么条件?”
老夫人却没有要给贺怀德解惑的意思,沉声道:“老三你出去,让人把老大叫来。”
“母亲,您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儿子的?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不能他们提什么咱们就给什么啊!”贺怀德又去看贺怀庆,“二哥?”
贺怀庆看着老夫人道:“母亲,其实这件事老三也知道一些,现在我们没必要瞒着他。”
“就是啊母亲,有什么事还瞒着自己亲儿子呢?”
“罢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这才把贺怀国身体恢复的原因以及前几日族里人过来的事,最后道,“我没想到老大有一天还能起来,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早知道如此,就该尽早了解他!”
贺怀德震惊过后诧异的看向贺怀庆,不解道:“二哥,贺雨舟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是怎么把这个能人推到老大那边的?”
贺怀庆心头狠狠一顿,他哪里能知道贺雨舟倔起来居然能把家里搅的天翻地覆的?
以前也没发现她有这么大本事。
倘若早知道这个女儿如此能耐,他又怎么会把她推到大房那边?
贺怀庆摊开手掌,手心里握鞭子的感觉还在,仿佛是才将鞭子丢到地上那般,如同那日对上那倔强的视线时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是从那时开始,还是从…为了维护贺青莲呵斥她时开始,这个女儿就离她越来越远了,这性子,与她亲生的母亲是那般像,一旦恨上就是一辈子。
想到这里,贺怀庆不知为何心底慌的不行,像是才发觉心里空了一大块似的,拼命抓也抓不回来,带着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二哥?”贺怀德拍了拍贺怀庆的肩膀,才见他猛地一顿,眼神恢复了聚焦。
“二哥你怎么了?”
贺怀庆摆摆手,抹了把脸颊上落下的汗,道:“没,没事!”Χiυmъ.cοΜ
贺怀德沉声道:“刚刚我说话你也没回应,我还是觉得得从贺雨舟那边下手,根结在她这儿呢,要是说服了她,还愁说不服大房那边?”
他适才问贺怀庆为何会把亲生女儿推向大房,贺怀庆并未回应,跟着他便提出,想让贺怀庆修复与贺雨舟的关系。
这个女儿能耐这么大,却不能为己所用实在太可惜了。
贺怀庆摇了摇头:“难,很难!”
“亲父女,就是再大的仇也能结开,她身上可是流着你的血呢……”
贺怀庆大脑顿时一片轰鸣,脸色更是再次难看了几分。
自嘲一笑:“老三,这个话题别再提了。”
是她的血脉,可那一顿鞭子她就单方面宣布把账结清了,言称是还他那层薄凉的血脉。
当时只觉得气血攻心,现在想起来那句话以及当时的情景,心里竟沉甸甸坠的疼。
老夫人也知道此事难解,沉声道:“好了老三,你二哥自有他的打算,差人去把老大喊来吧!”
贺怀国来的很快。
与老夫人之间有矛盾归矛盾,可他这几日也并未完全不闻不问,该来请安请安,该慰问慰问,也就是老夫人不乐意,不然梅氏都要来侍疾了。
两厢里也都清楚,这份母慈子孝仅仅是做给外人看的,可那层窗户纸却没人准备戳破。
“儿子见过母亲!”
贺怀国的礼数让人挑不出毛病,行了礼,又与贺怀庆、贺怀德打了招呼,这才顺着老夫人‘虚弱’的手势,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问道:“不知母亲差人喊儿子过来所为何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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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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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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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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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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