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这幅样子,余玄锦的眸子闪了闪,放下了正在喝着的茶水,站起身。
“世子请坐。”宁菀在主位上坐下,温声道,“我身子不适,让世子见笑了。”
她就不信,自己都这副鬼样子了,余玄锦还能对她有想法?
“县主客气了。”余玄锦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她面前,“这是给县主带的补品,你要照顾好自己。”
“多谢世子挂怀。”宁菀微微露出笑容,面色苍白的可怕,“劳烦你跑这一趟,实在是于心难安。”
“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能帮得上忙,在下很惭愧。”余玄锦当真一副羞愧的模样,“今日若是县主有所差遣,在下定当尽力。”
自己都已经说成这样了,余玄锦居然还不肯离开,还要任她差遣?
宁菀冷淡地笑了笑:“我很好,多谢世子。”
这算是变相的拒绝,余玄锦若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就该明白她的意思。
岂料,余玄锦闻言,以为她对自己没什么好感,竟是觉得有些恼怒。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余玄锦也没有打算离开,气愤略有些尴尬。
“世子大安!”
宁大夫人的出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她带着自己特意打扮了一番的宁慧,笑盈盈地走进来。
瞧见她,宁菀眼底刻意掠过惊慌的恐惧之色。
这显然没有逃过余玄锦的目光,他转身看向进来的母女,目露不悦。
“不知世子驾临,有失远迎。”宁大夫人说出她这辈子最有学问的一句话,“还请世子恕罪。”
宁慧羞羞答答地上前,屈膝给余玄锦行了礼,便躲在宁大夫人身后。
“大夫人客气了。”余玄锦的神情冷淡疏离,“在下是来看望县主。”
话说得很绝,言下之意就是,他是来看宁菀的,和你们没啥关系。
宁大夫人的脸上立刻红一阵白一阵,站在前厅,有些进退两难。
宁菀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上前挽着宁大夫人的手,让她坐在余玄锦对面的位置。
“伯母,我身子不适,还劳烦你多担待些。”宁菀声音温和极了,“我就先告退了。”
“那就快去歇着。”宁大夫人喜形于色,“别太过劳累。”
宁菀应了声,转身对余玄锦行了一礼,眼中掠过丝委屈,但被她很好地掩饰,继而离开。
余玄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转身消失,依然没有收回目光。
“世子恕罪,菀儿身子弱。”宁大夫人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慧儿与她长姐十分要好,世子想要知道什么,让慧儿跟您说。”
余玄锦冷着脸看了眼含羞带怯的宁慧,站起身道:“既然县主身子不适,我改日再来,告辞。”
说话间,他脚步已经走到了前厅外,转头瞧了瞧宁菀消失的方向,倒是走得十分决绝。
他眸中流露出一丝兴味来,从他记事以来,宁菀还是首个对他如此冷淡的女子。
在门口顿了顿脚步,余玄锦便离开了侯府。
见他离开,宁菀才从暗处走出来,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回到汐月阁,春芷才将她脸上厚厚的傅粉擦掉,露出原本粉嫩的肌肤来。
今日余玄锦见到的她,不仅身子弱,而且在自己的家里都做不得主,实在是无用。
宁菀想,余玄锦以后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她正想着让杜延去问问教坊司那边的事情进行地如何了,突然见到他进来禀报,周硕又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怎么又来了?”宁菀冷淡地皱起眉头,“以后但凡看见他,打出去就是了。”
对于周硕这个害死萱姐儿的帮凶,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得先让钱家彻底覆灭才是。
杜延得令之后,立刻就带着几个人提了棍子到前厅。
谁知他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宁大夫人那母鸡下蛋般的笑声。
余玄锦刚走,周硕就来了,在宁大夫人眼中,他们都是自己需要巴结拉拢的勋贵。
“小侯爷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宁大夫人笑道,“我也要准备宴席迎接。”
她此刻的语气,显然比方才跟余玄锦的要亲近许多,因为在她心中,周硕到底是侯府的女婿,是“自己人”。
“大夫人不必客气。”周硕边敷衍似的回着她,边看着门口,“县主呢?”
听他来也是为了看宁菀,宁大夫人的脸色立刻不怎么好看。
“她身子弱,方才镇国公世子前来,她也没见。”宁大夫人略带冷淡地道,“小侯爷只怕今日是见不到人了。”
“镇国公世子?”周硕微微皱眉,“他来做什么?”
他之前就听说余玄锦给宁菀送了请帖,请她赴宴,还在宴席上跟她直接道歉,态度极为热情。
难道这个世子,竟也对宁菀有想法?
不行,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宁菀与他是互相爱慕的,再也不能有人横插在他们中间!
这么想着,周硕便起身打算去后院看望宁菀,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哎,小侯爷!”宁大夫人拦住他,“外男闯入后院,这不合规矩。”
“我是侯府的女婿,菀儿曾经与我订婚,我去看看她,于情于理都应该。”
丢下这句话,周硕便硬要往后院闯,将阻拦自己的宁大夫人推开。
见他要往后院跑,杜延轻笑一声,这是给了他打人的借口。
就在周硕往后院的回廊走时,杜延带着人突然从旁边跳出来,不由分说就拿着棍子一顿暴打。
“别打,别打!”周硕边后退边惊恐地喊道,“我是周硕,特意来看望县主的。”
杜延哪肯听他说,手上的棍子丝毫不停,一路追着将他打出了侯府。
“你这种登徒子,竟敢对我家的丫鬟起了贼心,以后若是再敢上门,必然打死你!”杜延一手握棍,一手叉腰冷声道,“还不快滚?!”
周硕怔了怔,他何时对哪个丫鬟有贼心了?
他抬头正要解释,却见杜延根本不听,直接吩咐守卫将大门关上。
“你开门!”周硕上前拍门,“我没有,我只是想要看看……”
看看什么,他也没说,如今凭他的身份,若是说来看望宁菀的,不免给她的名誉蒙尘。
拍了许久,不见人开门,周硕只好无功而返,脸上带着不可言喻的落寞。
上了马车之后,他连对车夫吩咐的声音都小的几乎听不见。
看来因为他娶了宁姝,宁菀对他越发冷淡,如今又有旁的男人上门,难保她不会忘了他,这可不行,他得想法子休了宁姝!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马车后,还跟着另一辆,正是余玄锦。
余玄锦原本已经走了,可看到周硕的马车进了巷子,联想到他之前跟宁菀有婚约,便跟了来。
亲眼看到他被打出来,还被扣上调戏婢女的污名。
余玄锦的心略微放下,就算宁菀以前对他有什么,如今就凭这点,也表示已经淡忘。
“世子,我们回去吗?”车夫轻声问,“周小侯爷要进巷子了。”
若是跟到了人家的巷子里,那就有些太明显了。
“走,我们回去。”余玄锦突然道,“庄寒,拿我的腰牌请个御医,要快!”
庄寒是他的贴身小厮,接了腰牌立刻就往宫门的方向跑去。
马车掉头,又往永平侯府的方向行去。
余玄锦认为,看到曾经原本该是自己夫君的人,如今做了妹夫,宁菀心里定会不好受。
所以此刻是他表现的绝佳机会,他必须要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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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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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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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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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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