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的时候,连温度似乎都降了不少,太阳也躲进了云层里。阳颜看看天气,怕下雨,本来不想去的,只是王萍看她难得提起点兴致,就怂恿说:“去吧,晴了那么多天,这雨没那么好下的。”
于是两个人就出去了,什么预备的东西都没带。她们去了夷江很下游的一个地方,那里柳树成荫,绿木成林,风景比之余向海奶奶家那更好。
空旷的野外,最适合放松人心情。
阳颜赤脚站在沙地上,冲对着岸高高的悬崖大吼:“啊~~~”
河水缓缓,回音袅袅。
王萍站在她边上静静地看着她。
阳颜发泄了一阵,心情好多了,回头就和王萍很有兴致地就着河边的沙子推沙地城堡,城堡没堆起来,倒是挖了个大坑,她把自己半截身子埋进去,正玩得乐呵呵的,打雷了。
抬头一看,乌云蔽日,要下雨了。
两个人慌慌张张地往回跑,离得太远了,老远都没看到一户人家,夏天的雨又来得急,还在半路上,就被淋成了个落汤鸡,浑身上下,全湿透了。
王萍和阳颜彼此看看,倒也不急着跑了,横竖都这样了,互相笑笑,手拉着手慢慢往回走。
行到半路,雨停了。
夏日衫薄,衣服透得跟没穿似的,囧得两人都不敢往大路上走,专捡山地的小路行。一边走一边就着太阳晒身上的湿衣服,中间还寻到块平平的大石头,两人摘了片桐树叶顶着脸,以大字形的姿势摊躺在上面晒太阳。
一边晒一边有的没的的聊着天。
阳颜说她今日冒失了,累得王萍淋了雨。
王萍不甚在乎地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想读书,出来玩正是求之不得的。”说着,她轻笑了一声,“不过还挺好玩的,下次我们再来。”又问她,“你心情好点了吧?”
阳颜含混地“嗯”了一声。m.xiumb.com
王萍说:“你啊,心理负担也不要太重了。我听说罗俊生在那个班上挺好的,离了咱们班,他就是那班的NO.1了。”
阳颜没应声,半晌之后她才说:“是吧?那就好。”
王萍点头:“英子经常回班上来,我听她说的。”
英子是那四个文科生中的一个。
大概,在她不在的时候,也没少跟大家八卦她和罗俊生的事。
王萍笑了笑:“你也知道,大家就是好奇,没什么恶意。”
阳颜轻轻应了声,她能理解,如果主角不是她,大概她也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发一些无关紧要的言论跟猜测。
两人一下好半天都没说话,雨后空气清新,树叶婆娑,宁静得让人想要沉醉其中,再不愿醒来。
可王萍最终还是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她说:“你知道老黄是怎么知道你和罗俊生的事的吗?”
阳颜没有答,这个问题根本无需回答,老黄那么精的一个人,不可能班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一点风声也不漏到他耳朵里去。
王萍继续说:“其实你报了文科班后,老黄找了我们好几个人都去谈了话。我、张艳艳、苗凤、蒋艾莲甚至谭芳芳,他都找了。他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要去读文科班。”
“其实我们谁也不清楚你怎么有那想法,之前你可是谁也没讲的。所以他当时问我时,我就照实说了,谁知道,他忽然拿出一张纸条,问我,认不认得那上面的字。”
“那纸条上的内容我还记得,第一句写着‘刚才你敲了一下我的屁股’,后面是‘你把头发剪了吧’,‘Why?’,‘我看着高兴’。没几句话,但老黄说他觉得语气亲昵得很,就问我,你和罗俊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说不知道,当时老黄还挺不高兴,就让我出来了。”
“出来后,我们几个人就说起这事,大家都不知道这纸条是哪里来的,都猜是不是谁告了你们的密,我们讨论得热闹,只有张艳艳,几乎没说什么话。”
“后来,还是蒋艾莲打听到这事的原委,蒋艾莲的姐姐也是学校的老师这你是知道的,她姐姐跟黄师母(黄老师的夫人)关系挺好的,当时你们的事,在学校里闹那么大,她姐姐就跟黄师母说起这事。黄师母说,其实老黄也没想过喊罗俊生爸爸来的,主要是那张纸条,就是‘刚才你敲了一下我的屁股’那句,他觉得挺不正常的,怕你们越了线,然后罗俊生那人吧,态度又不好,一下把老黄刺激得不行,就把他爸爸喊过来了。当时他也没想事情会闹那么大,他爸爸会当着那么多人面那么打他。”
阳颜静静的:“这些事我都知道。”其实不用王萍说,她也知道,老黄的本意是为了他们好的。
他是老师,也是个很负责的老师,可以说,阳颜读了那么多年书,真还没有谁,比老黄更负责任了。
他是真的既是严师,也是严父,是真的想他们大家都好。
所以,那件事,她也从来没有怪过老黄。
王萍顿了会,说:“不,有件事你是不知道的,那张纸条子,不是别人不小心捡到了递给老黄的,是张艳艳,是她交上去的。”
阳颜震惊得一下坐了起来:“张艳艳?”
王萍没有动,但她的声音里有股子掩不住的苦涩跟无奈:“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蒋艾莲也说,最好不要告诉你,免得你跟张艳艳生了嫌隙。但是,阳颜啊,我看你这样我难过,也不想你和罗俊生之间再出什么事。昨天,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天了,我看到她在写信,就找她借信纸给我哥也写一封。她当时挺惊慌的,随便撕了上面一页就把信纸给我了,我拿过去,想写的时候发现,她写得太用力,字透到了下面的纸上了。我好奇,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上面清清楚楚的,抬头写着:罗俊生。”
“她喜欢他啊,阳颜,她妒忌你,所以,她做了那件事。”
“现在,她又还借着你的名义在接近他,安慰他。”
阳颜无语地看着王萍,信息量太大,她脑子里乱乱的,一时让她无法接受。
可是仔细想想,这又是多在预料之中的结果。那会儿,张艳艳确实经常来她的位置上找她,有时候她不在,她就坐在她的座位上,跟罗俊生聊天。
她也不止一次跟她说过,罗俊生那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好玩儿。
开学以后,她不太爱跟她说话,大概也根本不是为了上学期末那点子小事,而是因为……
可是,她喜欢他?
什么时候的事?阳颜觉得自己是真的迟钝了,她真的半点感觉都没有!看着王萍,她迟疑地:“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王萍没回答,只说:“错了就错了吧,总之,这件事你知道就好,我怕你,哎~~”
她其实也很为难,两个都是她的朋友,如果张艳艳只是告了密,那她是绝对不会跟阳颜提的,但是她还给罗俊生写信……这是明晃晃地在抢人啊。
说起来,王萍还是觉得罗俊生跟阳颜就是恋人关系,只不过是给老黄棒打了鸳鸯。可她觉得,这种分开也只是暂时的,阳颜和罗俊生,迟早还会在一起。
张艳艳这么着横插一杠子,实在是不地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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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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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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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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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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