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侍中公,末将今天下午刚刚得到军报,我部主力目前已经游弋到了这里……”司马玄拿手指着沙盘上的一个地方说道。
张越定睛看过去,发现那里是位于盐泽的东南方,约莫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里左右的草原。
“长水校尉呢?”张越又问着续相如:“长水校尉的主力,如今何在?”
“侍中,我部主力目前已经挺进到了此地……”续相如笑着在沙盘上一点,乃是盐泽以西大约一百二十里左右的一处沼泽旁边。
张越点点头,审视着沙盘。
当前汉家的两个主力,就像是两只铁拳,左右开弓,夹击着进入幕南的匈奴骑兵。
若不是先前需要诱敌深入,恐怕现在已经与匈奴人交火了。
“现在是延和二年春三月二十八……”张越看向两人,道:“在四月初一之前,护乌恒都尉与长水校尉,能够完成对盐泽的合围吗?”
续相如与司马玄互相看了看,有些迟疑。
在兵力上来说,其实当前汉军,并没有能力,可以在盐泽地区,将匈奴骑兵彻底合围。
兵法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分之。
而现在汉军的总兵力,哪怕是与这支孤军深入的匈奴姑衍万骑相比,也是有所不如。
根据这些天斥候侦查与报告来估算。
进入幕南的这支匈奴万骑,总兵力,至少是五千。
哪怕扣除掉,匈奴人惯常会携带,用服务和打杂的奴兵。
其作战兵力,也不会低于三千五百。
这就已经与汉军总兵力相当了。
在这样的战局,想要围歼这股敌军。
就必须动用乌恒义从,参与攻击,或是等待飞狐军的援兵汇合后,再打围歼战。
不然的话,贸然攻击,很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甚至未必能一口吃掉对方。
这些天的侦查,使得司马玄与续相如,对这支匈奴骑兵,也有了一定的直观认知。
其行军队列、进军速度、组织、秩序,都非过去汉军所遇到的匈奴军队。
除了身高、服饰、发型不同外,他们几乎就像一支复刻的汉军骑兵。
而且是一支哪怕在居延地区,也可以称为精锐的主力骑兵——就连这些匈奴人的战马,都是清一色的乌孙马!
肩高普遍在六尺七寸以上。
甚至不乏七尺以上的极品!
而反观汉军,除了长水校尉带来的战马,是以乌孙马、汗血宝马以及从各地搜集、发现的野马,杂交后改良的军马,可以与之媲美外。
护乌恒都尉的骑兵所用的军马,哪怕是军官骑乘的,也不过六尺三寸到六尺七寸。
司马玄本人的坐骑,便只有六尺五寸。
马种上的劣势,已经相当明显了。
除了军马,武器装备上,汉军也未必占优。
斥候侦查发现的结果,告诉了汉军高层。
这支匈奴骑兵,拥有一支至少八百骑的重骑兵。
全部以鱼鳞甲和重戟为武器。
再加上他们所骑乘的都是最好的乌孙马,这使得这支重骑兵,拥有了可以与汉军抗衡的能力。
目前,汉军唯一可以确定的优势。
就是马蹄铁、马镫与马鞍带来的灵活性与远程火力。
但,这种优势,在攻坚中可以发挥的作用,会受到极大影响。
综合这些因素,司马玄与续相如,都已经不敢再打包票,可以围歼这支匈奴骑兵了。
没办法,战争的事情,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为将之人,不止要考虑胜败。
还要为自己的部下生命负责。
虽然说,慈不掌兵。
但,一个不顾及部下生命的将军,是会被抛弃的!
所以,思虑良久,司马玄和续相如都对张越拜道:“回禀侍中公,末将等应该是可以按时合围盐泽之敌……”
“但是……”
“急切之间,恐怕很难歼灭被围之敌!”
这是事实。
也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哪怕带上所有的乌恒义从,汉军不惜代价,猛攻被围的敌人。
想要在三五天内,消灭这支被围的敌军。
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可以,汉军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将是无法承受的!
无论是护乌恒都尉还是长水校尉,恐怕都将在此战后彻底失去作战能力。
作为炮灰的乌恒义从,更是将伤亡大半!
这还是最乐观的预估。
“本使自是明白!”张越微笑着看向两人,安抚道:“两位将军也不要担心,本使会催促和逼迫二位强攻!”
张越才没有傻到会用蛮力去强攻一支据险而守的敌军。
傻子才做这种事情。
无论如何,战争的本质,都是尽可能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同时保存我军的有生力量。
“两位将军,只需要确保,被合围的匈奴骑兵,不能突出我军为其构造的包围圈……”张越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在沙盘上轻轻画了一个圆圈。
圆圈中心是盐泽。
“两位将军请看,只要我军可以确保,匈奴的姑衍王主力,无法突围,将他们拖在此地……”张越微笑着:“马上就是夏天了……”
夏天气温会越来越高。
人马所需要的食物与饮水,也将越来越多。
而盐泽地区,什么都好,就是缺水、缺草。
当地的生态,根本不可能维持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和他们携带的上万马匹、橐他的日常消耗。
只要可以困住他们,拖住他们。
汉军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
就可以等着敌人自行消亡。
时间这种东西,张越有的是。
但虚衍鞮能有多少?
不出意外的话,虚衍鞮的军队,最多只能在盐泽支撑五天。
五天后,就要缺水缺草缺粮。
续相如和司马玄闻言,都是眼前一亮。
但旋即,又开始担忧起来。
“侍中所言,不无道理……”司马玄问道:“可是,卫律一定会来救援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虚衍鞮可是单于的亲弟弟。
他的姑衍万骑,更是匈奴最精锐的骑兵。
一旦将他丢在幕南,卫律回到漠北,拿什么向狐鹿姑交代?
哪怕狐鹿姑肯饶恕卫律,匈奴那个脾气暴躁,素来不喜卫律等人的母阏氏,也必然鼓噪跳脚。
所以,卫律不是可能。
而是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拼死救援虚衍鞮的部队。
哪怕打光了他的所有军队,他也会做到这一点。
张越却是微微一笑,道:“本使将亲帅乌恒义从五千人,至此狙击来源的匈奴骑兵!”
他伸手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正是幕南与崖原之间的通道——一条由沙地与荒野组成的,纵深起码数十里,宽度最少一百里的通道。
此地,地势平坦,几乎没有什么山丘、密林。
有的只是风沙与烈日。
续相如与司马玄对视一眼,都是惊呼出声:“侍中公不可!”
“这太冒险了!”
旁的不说,乌恒人的战斗力,就让他们实在无法放心。
面对匈奴人的狂猛攻击,续相如和司马玄很担心,这些人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放心好了!”张越笑着道:“本使自有打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要吃蜂蜜,就得做好被蜜蜂蛰一个满头包的打算!
在战略选择上来说,这是当前唯一可行的抉择。
一旦让虚衍鞮与卫律会师,那么,哪怕飞狐军赶到,张越也没有太多机会,可以歼灭卫律和虚衍鞮的军队了。
最多不过,吃些零碎的点心,恶心恶心对方。
至于其后的战略和计划,更将完全落空。
将这支总兵力一万的骑兵,放回漠北,等于放虎归山。
张越将没有机会,追寻偶像走过的道路,再来一次封狼居胥山。
所以,这个风险,值得一冒!
“续将军!”张越看着续相如,道:“本使会补充两千乌恒义从与将军,然后将将军麾下的重骑兵带走!”
长水校尉,有着一个司马部五百人的重骑兵。
经过鶄泽一役后,这支重骑兵有所折损。
目前,大约还有四百五十以上的可用兵力。
张越自己再从乌恒人里拣选勇士,从随从中挑选精英,便可以组建一支八百到一千人左右的精锐。
如此一来,狙击卫律,将他们顶在崖原的战略任务,便有很大概率完成。
续相如闻言,连忙低头,道:“侍中的将令,末将不敢质询……”
“只是……末将想请侍中公再考虑一二……”
“譬如,将包围敌军的任务交给乌恒人,由末将与司马将军率部前去狙击卫律……”m.χIùmЬ.CǒM
张越摇摇头,笑道:“续将军不必再劝了,本使已经决意如此了!”
让乌恒人去承担包围任务?
怎么可能?!
就这些人的专业水平,张越感觉,虚衍鞮若决死突围。
乌恒人很可能低挡不住。
那样的话,就真的是中心开花了。
故而,此事必须交给汉军来执行。
至于狙击任务?
看上去是很难,乌恒人好像也不是很靠得住的样子。
但……
张越相信,有自己在,再加上从长水校尉抽调的那支精锐重骑兵。
一定可以完成!
因为,他打算用一招,当代没有人用过的招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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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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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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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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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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