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汉人,默默的跟在马车后面,充当着仪仗。
这时,寨墙上已经聚集了三百多男子。
他们都拿着弓箭,紧张不安的注视着前方。
此时,太阳已经将要落日,余晖遍染山峡。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男人,从马车中出现。
那是一个无比年轻,看上去儒雅非常的男人。
只是……
他手中,持着一件物体。
一件在整个世界都无人敢轻视的圣物!
节长八尺,上下相重,牦尾三重,其色赤红。
如同火焰一样显目的节旄,在空中招展。
那是权力的象征!
是大汉天子的无上权威的延伸!
更是用着无数生命与鲜血点缀的权杖!
为了维护权杖尊严,汉家已经让上百万人,为之流血了。
从大宛到轮台,自扶乐而至车师。
为了帮助西域各国,更好的认识汉家天子的威严,数千里的土地上,流血漂橹,浮尸累累。
无数昔日的繁华大都,绿洲城邑,化作灰烬与废墟。
随着这节旄的出现,一个无比威严而厚重的声音,旋即响彻山峡:“汉侍中、建文君、钦命全权乌恒使者、建节使张公讳毅至!”
“见节臣民,文官下车,武将下马!”
这声音,如洪钟大吕,震撼人心,又似暮鼓晨钟,让人敬畏、孺慕。Χiυmъ.cοΜ
随着这声音,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瞬间直抵所有在寨墙上的独孤氏族之人。
在这瞬间,‘圣天子’这个充满了威力的名词,涌上所有人心头。
“天子使至矣!”立刻就有人丢下了手中的弓箭,跪到了寨墙上,对那节旄顶礼膜拜。
就连独孤氏族的高层,也有人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到了地上,磕头膜拜:“奴婢恭迎天使!”
没办法,汉家积威,可不是什么书中的词语。
而是实实在在,浸淫数十年,深入人心的权威。
尤其是对塞下氏族们来说,这几乎就意味着,他们的主宰。
二十余年来,深入人心,几乎不可动摇!
别说是天子使了,就是太守使者,也可以在这塞下,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蹬蹬蹬!
独孤安连退数步,整个身体摇摇欲坠,几乎不能站立。
“他是假的!”独孤安颤抖着,做着最后挣扎:“我未有闻天子遣使之事……”
“他是矫诏!”
“杀了他,赏金千金,可入长安面圣!”
然而,所有人却都像傻子一样看着他。
矫诏?
或许这样的事情,确实多次发生过……
但是……
即使是矫诏,谁敢不敬呢?
在汉人眼里,在长安天子眼中,矫诏者固然可恨。
但不敬天子节旄,恐怕比矫诏者还可恨一万倍!
更何况……
这世界上,几个人敢做出矫诏这种事情?
又何必矫诏来骗区区的独孤氏族?
所以……
“独孤安,汝丧心病狂,竟敢不敬天子使?”几乎是立刻,就有高层执剑而出,恶狠狠的看向独孤安:“左右,给我拿下这贼子!”
独孤安看像那人,正是他曾经的左膀右臂,与他从小长大的堂兄独孤敬。
在这危急关头,独孤安知道,要活命,他就只有一次机会!
当下,他立刻拔剑出鞘,对身后的随从下令:“独孤敬谋反,杀了他!”
便要扑将上去,然后,扑到一半,独孤安猛然看到了独孤敬嘴角溢出的冷笑。
这时他终于发觉不对,扭过头去,才发现原本应该忠心耿耿,追随于他的近卫,居然在原地原丝未动。
而他左右前后,却已经围满了武士。
都是氏族高层的亲信,显然这是政变。
独孤安惨笑一声,丢下手里的武器,冷冷的看着独孤敬,道:“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平息那位天使的怒火吗?”
“你们亲手放弃了最后的生机!”
“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看着你们在绝望与鲜血中挣扎!”
“哈哈哈哈……”
独孤敬听着,嘿然冷笑:“我早就耳闻,长安天子将遣使往幕南……”
“如今,使者没有前往幕南,反而来到这塞下……”
“这分明就是来寻找忠臣,搜罗义士,为天子前驱,做汉家鹰犬之事!”
“吾等皆忠臣,不过是被你这个小人蒙骗,蛊惑而已!”
“如今幡然醒悟,拨乱反正,何罪之有?”
独孤安挥手下令:“将这乱臣贼子绑起来!”
“遵命!”立刻就有武士上前,将独孤安踩在地上,然后用绳子五花大绑,反缚双手,又将一块羊皮,塞到其嘴里,堵住他欲要叫骂的嘴巴。
做完此事后,独孤敬就带着氏族高层、武士,匆忙下楼。
片刻,寨门洞开。
独孤敬带着全族高层、子弟,肉袒上衣,牵着羊羔,押着被五花大绑的独孤安以及独孤安的妻妾子女,走出寨门。
所有人都是惶恐不安,满脸惊惧的来到了那马车节旄三十步外,然后全体屈膝,匍匐在地:“塞下野人,独孤敬率全族恭迎天使!”
“未知天使亲临,死罪!死罪!”
…………………………
持着节旄,矗立在马车上,张越看着这些肉袒而出的独孤氏族男子,以及他们身后被五花大绑,捆绑在一起的十几个男子妇孺。
“还算聪明!”张越仰头看着寨墙上的那些人影。
若这独孤氏胆敢顽抗,自然下场只有一个——尽屠之!
“独孤安何在?”张越问道。
“逆贼独孤安,丧心病狂,冒犯天使,小人等已经将其全家绑缚起来,还请天使发落……”独孤敬立刻拜道。
马上就有人,将一个被五花大绑,扒光了衣服的男子,押到了张越面前,一脚将之踹到地上,强迫其跪下来,抓着他的头皮,让他在地上不断磕头。
“押起来,等候发落!”张越连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就下令:“此外,独孤氏族,全体男丁,即刻出营,听我号令!”
独孤敬听着,有些犹豫。
“怎么?”张越冷笑着:“尔等敢不从命?”
“不敢!”独孤敬立刻磕头:“小人这就去办……”
………………………………………………
半个时辰后,当夜幕降临之时,独孤氏族的营寨外,燃起了熊熊篝火。
氏族的全体男女老少,都已经被召集起来。
无数人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看着篝火前那位持着赤色节旄的冷酷天使。
没有人敢直视,敢无人敢不敬。
因为,整个氏族的高层,都已经匍匐在那位天使的脚下,就像最温顺乖巧的羔羊。
而曾经在氏族之中闻名的勇士,更是如猎犬一般,跪侍在其左右,神色冷冽,一副只待其命令,就要拔剑而起,杀戮全族的模样。
至于,曾经的族长,氏族的宗种,独孤安全家,则都已经被吊了起来,悬挂在了一根根木柱上。
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贵种,现在比最下贱的奴隶还要凄惨。
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看不到半分曾经的高傲与尊贵。
有的只是绝望的颓废与死寂般的恐惧。
持着节旄的天使,扫视着全场。
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
现在,人们都已经知道了。
正是这位现在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天使,一人一刀,斩碎了氏族最精锐的骑兵队。
并使其他所有人,彻底臣服,全身心的忠诚。
就像猎犬忠于主人那样,生死不弃。
至于那些敢于直面这位天使的人……
他们的头颅,已经被悬挂到了氏族的营垒上。
成为了独孤氏族的罪证,变成了氏族永恒的罪。
冒犯天使……
哪怕是最愚昧的牧民,也知道,这是死罪!
他们的家人,如今已经处于了惶恐与惊惧之中。
“独孤氏族……”天使的声音传来:“从今天开始……解散……”
仅是这一句话,就像海啸,席卷在每一个人身心之中。
无数人惊恐万分。
但却不敢出声!
“所有人,以家庭为单位,编户齐民,造册录名……”
“氏族的所有财富、牲畜、土地,全部以户均分……”
“自今之后,独孤氏族之土,为新安乡!”
“我话说完……”天使的眼神,如同魔神一样,扫视全场:“谁赞成?谁反对?”
所有人都是一片沉寂。
根本没有人敢出声。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止是天子使者,更是一位在世魔神。
“很好!”天使忽然露出微笑:“既然无人反对,从今之后,诸君就是我大汉臣民,我将遣官吏,派士人至此,与诸君同进退!”
“现在……”
“诸君随我一起,面向长安,为圣天子祝寿吧……”
天使面南持节,恭身下拜:“陛下万岁!大汉万年!”
“陛下万岁……大汉万年……”
跪在天使左右的骑兵,立刻就跟随天使面南大声高呼。
然后,是天使身后的随从们。
接着,氏族里的一些人也跟着喊起来,只是声音就有些稀稀落落,有气无力了。
“大声点!”天使显然很生气,回过头去,瞪着所有人:“你们没吃饭吗?还是不想效忠陛下?”
于是,片刻后,山呼海啸一般的高呼响起来:“陛下万岁!大汉万年!”
其声如雷,响彻山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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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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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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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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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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