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侍卫,都是羽林卫的孤儿军选拔的精锐。
对于当今天子,忠心耿耿之士。
几乎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情,可以动摇他们对天子的忠诚!
因为,他们是天子亲手抚养、看着长大的。
他们的父祖,更是汉家英雄,战陨沙场,或死于王事的将士、官吏。
相当于汉家英烈。
天子在上林苑,为这些人特地划出一块土地,安置他们。
给他们聘请老师、教官,授文武之艺,每岁定期看望、巡视、接见、勉励。
及年二十三,选其精锐,充为期门郎、羽林郎。
他们从小就是在当今天子的招抚和看顾下长大,耳闻目濡的是君恩如海。
很多人,甚至连成家立业,也都是天子从内库拿钱操办。
故而,忠心不二,无人可以动摇。
侍卫帷幄之时,连眼睛都不眨。
常常一站就是一宿!
有了他们,汉家天子帷幄之中,就属于绝对安全。
“尚书令张安世及大鸿胪戴仁,有要事求见,吾要入禁中,唤醒陛下!”张越昂首道:“还请打开帷幄,令吾入内!”
侍卫们互相看了看,然后自动退到两侧,掀开帘子。
张越跨步入内,就看到了天子,安睡在塌上。
几个宫女,跪在左右床榻左右,小心侍奉着。
张越走过去,躬身喊道:“陛下……陛下……”
此时,天子正沉浸在梦境之中。
梦里不知身在何处,只觉,云雾缭绕,仙光萦绕。
神君,架着祥云,身被羽翼,从他眼前飞过。
他大声呼唤:“神君,神君,汝还记得当初的诺言吗?”
可惜,神君却充耳不闻,翱翔飞过。
而在神君身后,又有一人,驾云而来。
此人,面目模糊,只是看着熟悉无比。
天子连忙大声呼唤:“仙君留步,仙君留步……”
那人似乎听到了天子的呼唤,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陛下何事唤臣?”
正是张子重!
天子激动万分,正要说话,梦却醒了。
“陛下……陛下……”天子睁开眼睛,看着连枝灯下,那个恭身立在身旁侍中官,神色古怪至极。
“陛下,尚书令臣安世,大鸿胪臣仁,星夜来朝,敢问陛下,是否召见?”张越看着天子醒来,立刻报告。
天子却是置若罔闻,反而看着张越的脸,神情迥异。
张越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只好再道:“陛下,尚书令和大鸿胪求见……”
天子这才醒悟过来,问道:“何事?”
“臣听说,任立政在乌恒遇刺……”张越低头报告:“故而大鸿胪和尚书令不敢懈怠……”
“任立政?”天子先是皱眉,然后就想起来了。
他起身道:“传大鸿胪和尚书令入觐!”
…………………………
一刻钟后,赵充国领着张安世和戴仁,进入禁中寝居。
“臣安世,恭问圣躬……”
“臣仁恭问甚躬…………”
“星夜来朝,还望陛下恕罪!”两人齐声俯首。
“两位爱卿免礼……”天子坐直了身体,对两人道:“朕听张子重说,任立政在塞外遇刺?”
“情况如何了?”
“回禀陛下!”戴仁俯首道:“据上郡太守、将军郭昌奏报:钦使任立政,于乌恒榷市,遇贼刺杀,身中三刀,不省人事……护乌恒校尉杨永已领兵前往探视……”
“废物!”天子怒声骂道:“护乌恒校尉,连朕的钦使也不能保护周全,朕要其何用?”
“制诏:宣护乌恒校尉杨永,即刻回京述职!”
“诺!”张安世马上领命。
天子又道:“传朕的命令,去飞狐口,命令飞狐将军张恢,令其随时等候朕的命令!”
“诺!”张安世再次顿首。
张越却是听得目光灼灼,神采连连。
飞狐军,从高帝开始直至元光中,就是汉家备胡的总预备队。
在其成立的百年时间中,这支屯驻在古老的飞狐要塞的汉军精锐,就一直承担着对匈奴的戒备任务,直至卫青霍去病横空出世,汉军出塞,匈奴远遁,其身为汉家长城防线的预备队使命才告一段落。
到现在,更是成为了一支二线的部队。
但,其作用却一直未改,只是转换了一下角色,从过去的救火队,变成了今日的执法队。
沿着长城,从渔阳到九原,任何边郡出了问题,天子都会派遣飞狐军前去坐镇、弹压。
而动用这支部队,等于告诉天下,此事汉家绝不肯善罢甘休!
必定要查一个清楚!
这样想着,张越就出列拜道:“陛下,侍中任立政,臣虽未曾谋面,但其心忧社稷,忠心陛下,臣仰慕已久,深以其为榜样,如今,任立政遇刺,臣请命前往乌恒,调查此事,为任立政讨还一个公道!”
天子听着,迟疑片刻,然后道:“此小事尔,何须爱卿出马?”
“卿当前的任务,当为辅佐太孙,尽快建好太孙莫府,处置诸般事务……其次,则为训练士卒,编练新军,卿可不要忘记,卿与朕之约?”
张越听着,连忙道:“陛下,臣依然坚持,请命出使,处置此事!”
“臣不仅仅想查明任立政遇刺之事,处置好迎回汉使之事,更有心,为陛下震慑乌恒九部……”
“臣闻,当初冠军景恒侯,与乌恒各部贵人约:乌恒永为汉臣,各部君长,岁贡长安,隔年朝觐天子一次……”
“然则如今,乌恒诸部,渐有不臣,有君长,甚至数年不朝不贡!”
“臣实忧之,愿持节往乌恒,约见各部贵人,申明旧约,鞭笞不臣,令彼辈不敢不朝贡于长安……”ωωω.χΙυΜЬ.Cǒm
天子听着,却是疑虑起来。
乌恒人的渐渐尾大不掉,这是朝野都知道的事情。
天子本身就曾多次考虑,加强约束乌恒的事情。
只是,一直腾不出手,也没有好的借口。
如今,任立政遇刺,倒是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
“卿可知,如今乌恒,再非过去之乌恒?”天子悠悠的道:“若要臣服其部族,至少需要两万精骑,数万步卒……”
这是汉家朝堂上曾经讨论过的事情。
当初,乌恒人从白山黑水的乌丸山,迁徙至右北平、上郡之间的牧场,为汉屏障时,其邑落不过一万,户口三万多,人口不过十余万。
如今,却已经膨胀成为九部、七万多邑落,二十几万户,人口百万的超级势力。
虽然,依然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
但……
却再非一个汉使,就可以驱使如牛马的小角色了。
一旦逼反,那么从右北平到上郡的数千里草原,就又将烽烟再起。
考虑到如今匈奴未灭,不宜再起战火,汉家朝堂才无视了乌恒各部的渐渐不稳。
想着,等灭了匈奴,再来收拾这个二五仔。
甚至,还想着,利用乌恒和匈奴的仇恨,让他们彼此火拼,全部死了算逑。
张越却是俯首道:“启奏陛下,臣不需要两万精骑,也不需要大军出动……”
“臣只需带长水校尉本部,就可为陛下,臣服乌恒各部,令其入朝长安!”
在张越看来,他甚至都不需要带兵过去。
只要一个天子节旄,就可以单枪匹马,让乌恒百万之众俯首。
原因很简单——他乃是大汉侍中,天子近臣,天子钦使。
一人就可以胜过千军万马,让乌恒各部,战战兢兢。
因为,他背后站着大汉帝国的百万虎贲。
是卫青霍去病的母国,是震慑天下,追亡逐北,灭国无数的大汉帝国!
乌恒人或许敢背着汉家搞小动作,但现在绝不敢公然对抗汉家。
更不敢举起叛旗!
再说,乌恒各部,也并非全是二五仔。
也有忠心耿耿的大汉鹰犬,纵然是那些二五仔中,也不乏有忠臣义士,仰慕汉家的人物。
故而,张越有足够的信心,单枪匹马就让乌恒群雄束手。
没办法,汉家积威,就是如此夸张!
历史上,傅介子当着楼兰群臣的面,斩其王头,楼兰全国连个屁都不敢放!
常惠持节,在西域喊了一声,就有数万大军,随其将旗,包围龟兹,迫龟兹王出降。
班定远只带几十个人,就敢火烧匈奴使团。
更夸张的,还是当年的霍去病。
一人一马,直入浑邪部中,让浑邪王尽杀其部族的匈奴人和匈奴贵族,然后恭身投降。
所以,在张越本来的计划里,他是打算仿效偶像当年的故技,重演一人一马,降服百万之众的传奇。
之所以,决定带上长水校尉,也只是出于宣传的考虑。
让塞外的乌恒英雄们,亲眼看看效忠大汉的人,是何等风光?何等威武!
让这些英雄们,在当有今朝没明日的夷狄和大汉忠臣之间做一个选择。
张越相信,只要他们不傻,就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而,只要这些人来投,那么,乌恒各部的贵族,再有难耐,也逃不出张越的五指山。
天子听着,也是颇为意动,但却有些舍不得。
特别是,方才的那个梦,让他举棋不定。
故而,想了想,天子道:“卿之请,朕知矣,只是,兹事体大,朕还需召集丞相、九卿共商……”
张越听着,只好恭身拜道:“臣逾越了……请陛下恕罪!”
但,乌恒之事,他却已经下定决心,舍我其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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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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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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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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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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