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以为呢?”
京兆伊塌方了,作为主官,京兆伊于己衍哪怕没有牵扯其中,也是难辞其咎!
毕竟,身为主官,下面出了问题,他自然首当其冲是第一责任人。
而且,天子对于己衍,也早就不满了。
这个京兆尹,胆小怕事,只能循规蹈矩,而不敢做出任何有‘魄力’的事情。
他当京兆伊这些年,长安京畿贵戚们,就跟放了羊一样。
前有公孙柔,后有赵良。
如今更扯出这样的大案子。
讲道理,若不是于己衍似乎是跟着张越走了,此刻这位陛下已经下令,让廷尉收监他了。
而通常,汉季政治游戏的潜规则就是——两千石以上官吏,若被廷尉收治,就应该自杀谢罪——不论其是否冤枉。
这是张汤带起来的节奏,也是公羊思想兴盛后发展出来的潮流。
原因是很简单的。
身为大臣,被天子以为有罪下狱。
若是真的有罪,那自然应该麻利的自杀,以谢隆恩,免遭更大羞辱和折磨。
若是无罪,那就更应该自杀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全君臣之义啊!
不然,就有可能险君王于不义之地,更将可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背负起向君王讨还公道的责任与义务。
那可就真的是大大的不忠不孝了!
基本上,自张汤后,凡被天子亲自下诏下狱的大臣,都选择了自杀。
“臣愚钝,不敢妄议国政,更不敢私自揣测陛下圣意……”张越俯首而拜,他当然知道,不能明着给于己衍求情。
那样的话,就太傻了!
更可能会让人以为他张子重要结党。
虽然事实上张越确实打算结党。
但是,在中国不会有哪个傻子公开告诉天下人——我要结党!
那等于自绝于天下!
为什么?
因为在中国的语境下,党这个词,非常不好。
党者,堂下黑也!
意即打算悄悄瞒着天下人,做些损公肥私甚至阴谋祸乱国家,贻害苍生的见不得人的丑事。
这个定义,确实是直指一切组织和政党的本质!
不过,社会现实,却总是需要有组织来执行和推动种种政策。
特别是现在,张越确实需要组织一个有行动纲领和理论指导的利益集团,来推动和执行种种政策与改革措施。
所以,张越悄悄的组织着语言,说道:“不过,臣与京兆伊曾经多次交谈,知其对陛下确实忠心不二,且屡次欲奋发忠心,为陛下效命,奈何京兆伊有司沉珂已久,令其有心无力……”
“臣窃以为,京兆伊是忠臣!”
天子听着,自然明白了,这是张越要保于己衍。
他想了想,左右反正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而且,京兆伊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杀了于己衍恐怕也没有人愿意接受。
更重要的是,要维护国家体面啊!
想想看,若整个京兆尹被从上到下全部干掉。
那天下人恐怕就会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了。
故而,沉吟再三,天子终于道:“京兆尹既然是忠臣,那朕便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张越闻言,连忙趴下来,拜道:“唯陛下能作威作福!”
“对了……”天子看着张越,又道:“有个事情,卿做一下准备……”
“再有五日,十月甲子,朕决意在宣室殿举行朝会,接见朝觐长安的郡国上计吏,卿准备一下,届时在朝会上向郡国上计吏详细讲解一下临潼、万年、郑县、湖县之事……”
“臣谨奉诏!”张越赶紧顿首,然后抬头问道:“只是,臣愚钝,未知陛下深意,还望陛下训示!”
十月甲子日的朝会,在汉季又被称为大朝议。
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朝会之一。
其与每岁正月初一的正旦朝的地方,不相上下!
这是传统的力量!
因为在太初元年以前,汉家执行的是颛顼历,以十月为岁首。
太初之后,才改为正月为岁首。
这样的改变,到现在为止,不过十余年,别说民间了,就连贵族士大夫们一时间也没有适应过来。
以张越所知,如今的汉室,每年要过两次年。
一次是十月,一次是正月。m.xiumb.com
而十月那次,最为隆重!
此外,因为汉家是以秋八月为别户、征税。
所以,十月的大朝会,在政治上来说,比正旦朝在力度上更大。
因为,这一次的朝会,天下郡国都将派遣一个以上计吏为首的团队来长安汇报工作。
主要是辖区的户口、税赋、土地。
当然,不可能是一次全来的。
不然偏远地区,根本就忙不过来。
所以,郡国上计,一般三年一次。
以州郡为划分,轮着来长安上计。
算了算时间,今年的上计吏应该是来自青州、徐州与扬州刺史部的郡国上计。
换而言之,此番来上计报告的,基本都是些刺头。
你像青州,就是齐鲁一带的缓则大本营。
而扬州的郡国,那就更可怕了!
有汉以来,叛乱的诸侯王里,十个里面有五个来自扬州辖区。
像什么淮南厉王,只是等闲之辈。
这地方,英布、刘濞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更要命的是,因为刘濞统治时期,这个吴王太能干了!
以至于,吴地经济和社会发展速度,远超中原!
人民福利和生活水平,更是甩中原一大截!
在刘濞时代,这个吴王自掏腰包,给全国农民免了徭役。
故而迄今扬州地区,依然有士大夫地主以‘吴王遗民’自居。
更要命的是,这个地区,还存在另一批缓则——以‘项王遗民’自居的缓则们!
项羽祭祀,甚至在扬州民间非常兴盛!
是故,有汉以来,扬州和青州,就是一个敏感地区。
天子却是沉吟片刻,笑道:“朕曾董仲舒说过:河海润千里!”
“今天下多事,郡国当明知朕意!”
张越一听,立刻秒懂了。
天子是让他去敲打青扬徐!
因为河海润千里这句话典出《公羊春秋》僖公三十一年,这句话之前,还有一句叫:不崇朝而雨乎天下者,未泰山尔!
“臣谨奉诏!”张越深深一拜,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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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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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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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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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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