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污不算什么。
谁没拿过好处?
但,侵吞北军军费……
这是自取灭亡,自找死路了!
别说是公孙敬声这样一个区区太仆了。
便是他,甚至是汉家历史那些威名赫赫的名相权臣。
也从没有人敢把爪子伸向北军,伸向北军军费。
这是要死全家的事情啊!
北军拱卫京畿,更负责宿卫宫廷。
这百年下来,早已经在宫内宫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这个集团的力量,强大无比!
连天子对北军,都要连哄带拉。
他曾担任太仆十几年,拿的贪得东西,多的车载斗量。
但,北军的钱,他连一个五铢钱也不敢动!
因为他知道,动了就会死。
但现在,公孙敬声却把爪子伸向了北军。
公孙贺现在只想仰天长叹,恨自己当年,怎么没把这个畜生射到墙上!
更紧要的是……
公孙贺微微抬头,看了看卫皇后和太子的脸色。
然后,他就看到了皇后的身体,都在因为愤怒而颤抖。
“皇后恐怕以后都不会信我了……”公孙贺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在今天之前,他费劲无数心思,拉下老脸,动用了很多关系,才请动皇后来居中调和。
却没成想,事到临头,发生了公孙敬声瞒着他去给那个张子重添堵的事情。
没办法,只能星夜入宫,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得跟个小年轻一样,在皇后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自己教子无方,说自己有愧长平烈候,请皇后恕罪,终于让皇后动容,不因为这个事情而迁怒,继续为他作保。
好嘛……
现在一切都毁了。
在皇后心里面,他公孙贺肯定成了一个言而无信,满嘴谎言的小人。
哪怕这次危机能够渡过,未来太子顺利登基。
他公孙贺,也将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皇后不会再信任他了。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公孙贺就一咬牙,对公孙敬声喝道:“逆子!吾要与汝断绝父子关系!”
除了公孙敬声,他还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二十一个孙子和三十多个孙女。
但能带给公孙家族利益的,却只有一个皇后。
公孙敬声也是吓尿了,立刻就趴下来,哭着道:“父亲救我!皇后救我!家上救我!”
若是被执金吾带走,等到明天,他就再也不是大汉太仆,九卿之一。
再也不能享受那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相反,他将锒铛入狱,被关进船狱,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恐惧让他瑟瑟发抖,难以自抑,于是他丢弃了所有颜面和架子,甚至爬到张越面前,哭着磕头:“侍中公!侍中公!求您救救我吧,求您去陛下面前给我说几句好话吧!”
他实在是太怕了!
因为他知道,只要执金吾去将太仆的帐翻出来。
那么……
他就必死无疑了!
从他接任太仆开始,每年他都在悄悄的挪用北军军费。
最开始,是几十万,百来万。
然后是几百万,上千万。
发展到近年,北军军费经太仆下拨部分,起码有三分之一,被他截留。
然而,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太仆衙门掌管天下马政,负责供应汉军战马和皇室用马。
每年少府都会将一大笔资金转拨太仆,用于养马。
但问题是——当他接手的时候,整个太仆衙门,上上下下都烂了!
各地马苑和马厩,统统荒废了。
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在忙着捞钱。
少府拨来的钱粮,还没入账,就已经差不多清洁溜溜了。
而他作为太仆,也要吃,也要开销,也要粉饰太平。
但少府拨的钱粮,早就已经被人瓜分的干干净净。
而瓜分这些东西的人,不是他父亲的旧部,他的叔伯辈,就是卫家、公孙家、石家的人。
哪一个他都没办法动!
怎么办呢?
当然只能从北军军费上动手脚拉。
反正北军历年都要换装,每年都要报废大量军械。
很多军械,在公孙敬声看来,完全可以再用几年嘛。
譬如弓箭啊弩机啊箭矢啊,省着点用,少训练几次,就可以了。
但如今,东窗事发,他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北军有多么强大,他很清楚!
旁的不说,北军六校尉,任何一个单独捻出来,地位都不比他低。
更别提,北军之中,出了无数的大将、列侯。
在恐惧之中,他慌不择路。
是根稻草都想抓住。
张越却是摇了摇头,叹道:“太仆,还是与下官一起出去吧……”
“执金吾只给下官两刻钟……”
“请太仆莫要让下官为难,莫要让丞相为难,莫要让皇后与太子、长孙为难!”
说着张越就朝卫皇后、太子刘据以及长孙刘进微微恭身,道:“请皇后、家上、长孙恕臣殿中失仪!”m.χIùmЬ.CǒM
公孙敬声必须立刻交到执金吾王莽手里。
因为,张越知道,这货可不仅仅是贪污那么简单。
巫蛊啊!
这可是巫蛊!
连诸侯王碰了,都是必死无疑!
区区一个太仆,注定是死路一条!
哪怕他是被人冤枉的。
哪怕他根本没有做过哪些事情。
但,只要天子相信,他做过了。
那他就一定做过了。
况且,阳石公主府上挖出来的巫蛊小人和找到的巫师,已经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他岂能不死?
甚至恐怕丞相公孙贺也会被牵连,公孙氏家族覆灭几乎可以预见了。
在这样敏感的事情上,张越是不会给公孙敬声或者公孙贺任何去拖太子、长孙下水的机会的。
所以,他轻轻伸手,抓住公孙敬声的两个肩膀,然后轻轻一提,就将他提了起来。
接着,他笑着道:“太仆请吧!”
就拉着他,向着殿外走去。
公孙敬声那里肯乖乖的跟张越走。
但,他再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张越那两个铁钳一样的双手,他倒是想撒泼打滚,但奈何,张越手上的力气大的让他根本没有机会。
于是,在满殿上下公卿的注视下,太仆公孙敬声就像一个小孩子般被张越提着向前走。
自始至终,他都挣脱不动!
“张蚩尤……名不虚传啊……”无数人在心底叹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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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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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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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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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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