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夕阳西下,覆盎门巨大的城门,投影于渭河之上,河水粼粼,宫车从鲁班桥上驶过,张越特地探头打量了一番这座传说是鲁班入秦所造的机械桥。
可惜,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或许日后,我可以派遣工匠来此学习一下……”张越在心里想着。
技术要发展,除了创新,也要注意学习和研究原有工艺。
特别是在这个西元前的时代,巩固基础和强化技能,比任何创新都有用!
旁的不说,若是汉室工匠可以找回那些失落的秦代技巧,也足以让社会生产力前进一大步!
宫车继续前行,穿过广袤的原野。
远方的太学建筑群的影子,就已经映入眼帘。
张越望着太学的那些熟悉的建筑群,也是唏嘘万分。
想当初,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来此的。
那时候他那里想得到自己有今天?
“明日我当来太学走一遭……”张越在心里想着。
他也必须来一趟太学了。
瑾瑜木们的‘肥料’已经消耗殆尽,再不来太学打秋风,它们就要挨饿了!
由奢入俭难!
张越可不敢保证,要是瑾瑜木们挨了饿,空间会不会给他一些什么惩戒?
况且,没有‘肥料’就没有玉果,没有玉果就培育不了各种粮种。
宫车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来到了太学门口。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驾车的马夫,点起了悬挂在宫车前的两盏油灯,算是作为标记和标识——免得有些不开眼的家伙,跑来拦截宫车。
这年头关中也不太平了!
所以,地方官和地方的民兵、郡兵,看到有人夜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
而且,方法简单粗暴,不讲道理。
由于汉室民间持械比例很高,所以这些乡亭的军人,经常神经过敏。
若不挂个标识,被人射成马蜂窝也不是不可能。
这两盏油灯刚刚挂上,就听到身后有马车的声音传来。
一辆双马并排拉动的马车,从张越所乘宫车身边掠过。
见到马车上挂起来的宫灯,那辆马车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停了下来。
“下官京兆尹于己衍,恭问侍中领新丰令张公安……”远远的,那马车上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无心冲撞侍中虎驾,还望侍中海涵!”
………………………………
于己衍现在已经被吓尿了。
他刚刚在京兆尹办完今天的公事,然后就赶在长安城城门关闭前,出了城门,直奔博望苑去赴宴。
所以催促车夫催促的有些急了。
谁知道……
竟出了这种事情!
超车了啊!
虽然夜色已经渐暗,但对方马车上挂起来的宫灯,却毋庸置疑的表明了身份——在今天,在此地,在这去博望苑的路上,除了那位侍中领新丰令张蚩尤张子重外,还能有谁?
或许,那些大佬可以不怕这位侍中官。
但他于己衍只是一个京兆尹罢了。
只是一个小虾米,小不点。
朝议的时候,都是站在后面的,天子不点名,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而对方呢?
可是张蚩尤!
连阳石主的脸,说打就打了!
阳石主还无可奈何!
而他于己衍在阳石主面前,却如奴仆一般,只能卑躬屈膝,希望这个姑奶奶别给自己出难题。
所以,现在于己衍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在发抖。
超车啊!超张蚩尤的车啊!
于己衍瑟瑟发抖,想到了很多悲惨的事情。
在汉室,做错事不要紧,因为还可以挽救。
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却是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在于己衍的认知中,那位侍中官,可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胸襟宽大的人。
相反,此人睚眦必报,大得公羊学派‘大复仇思想’的真谛。
属于那种‘十年前你打了哥一巴掌,现在哥砍你双手,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的主!
那些现在还在执金吾船狱衙门里哀嚎和挣扎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连堂堂丞相长孙,曾经在长安城里呼风唤雨的真正二世祖公孙柔,现在都还被关着!
而其后这个侍中遇刺,非但没有掉一根毛,反而反杀了全部刺客,甚至顺藤摸瓜,连江充这样的煞星也被他宰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于己衍就连滚带爬的,颤抖着身子,下了马车,走到张越面前,长身拜道:“请侍中宽恕则个,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
于己衍记得很清楚,大约在四年前,公孙柔驾车前往长杨宫,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地方县令急着去处理某事,所以马车从这位公子哥的车前超越。
结果,被公孙柔追上,堵在驰道上,揍了个体无完肤。
事后这个县令竟被放为键为郡都尉!
键为郡那是什么地方?
巴蜀之西南,群山之中,蛮夷之地!
去了的人,能囫囵着回来就不错了!
而现在,自己超了把公孙柔关进牢狱的张蚩尤的车……
万一对方暴怒,在天子面前说自己坏话,以于己衍的了解来看,若这个侍中官去天子面前告自己的状。
那他就得收拾好包袱去珠崖甚至詹耳报道了。
起码也是交趾郡!
想着交趾的丛林,他就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
据说那地方又热又湿,交通不便,还没有什么文化氛围。
“阁下是?”张越却很好奇的看着这个看上去似乎应该是两千石的官吏,问道:“吾不记得吾什么时候与阁下结仇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下官京兆尹……”于己衍长身拱手,拜道:“因情急往博望苑,无意中超了侍中的车,自知死罪,万望侍中阁下海涵!”
“哦……”张越理了理衣襟,走下马车,郑重的扶起对方,道:“原来是京兆官当面……”
他脸色也微微有些尴尬。
这京兆尹理论上应该是他的上司——虽然在地位上,他比京兆尹高多了。
但上司终究是上司。
再弱鸡的也是上司。
这要传出去,天下人还不得说他张子重跋扈嚣张,恃宠而骄?
况且……
看着这个京兆尹瑟瑟发抖的样子,张越撇了撇嘴,道:“京兆尹不必惶恐,本官素来平易近人,没有什么坏脾气……”
于己衍却更加恐惧了!
平易近人?
公开得罪你的人,现在都已经惨不忍睹好不好!
正当你张蚩尤的别号是乱喊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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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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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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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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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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