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司镭对洪智兴充满敬佩之情。他也算出过生入过死的人,经历过在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他也见过不少硬汉,但象洪智兴这样的普通人有如此坚韧的毅力,却是他平生仅见。
他特意找了个草多的干净地方让洪智兴平躺在那儿。他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用它在了洪智兴头上用木棍撑起个小篷子。这样雨水就不会直接打在洪智兴脸上。这是在洪智兴死前他能给出的最大敬意了。
坑已经挖的差不多了,足够大,足够宽敞,他觉的足够承载起洪智兴的人品了。
他收拾起罩在洪智兴脸上那件自己的外套,低头对洪智兴说:“到时候了,我来送你上路。相信我,不会有痛苦的,我很专业。”
“能求你件事吗?”洪智兴闭着眼说道。
“你可千万别求我放了你。一是这破坏了你在我心中的硬汉形象。二是我也不可能……”
司镭还没说完,就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
远处的山下的小路上有两个人在向他走来。一个大点的孩子拖拽着一个小点的孩子。司镭眯着眼透过雨水织成的大幕,隐约看到后者是尹照南。
他刚想有所行动,就听到山下的人喊道:“你站着别动!不然我直接杀了这个孩子。”
司镭冷静了一下,认为先不要激怒对方。因为这种半大孩子是最可怕的,他们无所畏惧,什么都敢干。通常老炮们有个共识:我不怕你千军万马,就怕半大孩子没轻没重。所以他决定先顺着对方,让这个半大孩子把紧张情绪放松下来后,再动手制服他,这才是最正确的。
于是他微举双手,静等对方的到来。
两三分钟过后,那二个孩子走了上来。他看到那个半大孩子左手把尹照南拽到身前挡着自己,右手握着一把一米长的短矛,用矛尖对着尹照南的心脏部位。短矛的柄是竹竿,矛头是一把短刀,它的捆扎方法很业余,看来这孩子并不是个使冷兵器的行家。
“不要紧张!”司镭保持着微笑的状态,说道:“任何问题都能找到和平的方式解决。”
司镭奇怪的注意到,尹照南脖子上的珠子已非过去的五彩斑斓,而是变得浑浊起来。就象有一股黑色的墨汁在里面滚动。但劫持的和被劫持的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齐云升没有回答他,而是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洪智兴,然后喊道:“师兄,你怎么样?”
洪智兴躺在那里没有回答。他双眼望天,面无表情,即没有正忍受伤病的痛苦表情,也没有看到师弟后的惊喜表情。
“你先冷静一下,这一切我都可以解释。”司镭继续努力和这个孩子沟通。
“你腰上别的是对讲机吗?”齐云升问道。
“对!”
“拿下来,放到地上。你向后退,我要直接和你们说了算的人谈。”
司镭抽出别在腰里的对讲机放到地上,然后微举双手边向后退,边问齐云升:“你会使对讲机这玩意儿吗?”
等司镭退到十来米远后,齐云升才回答道:“多摆弄两下不就会了,又不是多难的东西。噢!对了,我通话的时候不能就这么让你这么站在那儿,我不放心。”说着,他“啪”的一声扔过去一副手铐,接着说道:“你背对着我们,坐在你身边的那棵树后。把双手向后伸到树前来,用这副铐子隔着树把自己反铐起来。我要亲眼看到你的手被铐住,才和山上的人通话。”
那孩子全程对话都带着颤音,显然他太紧张了。
司镭决定照他说的做。这副手铐和尹照南手上戴的那副都是他平时把玩了成千上万遍的东西。他衬衫的袖口、领口、手表带、鞋帮中都有专开手铐的细钢丝,而且是已折好了角度,抽出来就能用的细钢丝!所以他有信心在任何情况下三秒内就解开这副手铐。
司镭面朝山下,背对其他人坐在那棵树下,把双手背到背后的树后,一边把自己铐在树上,一边听着缓缓走上前的脚步声,想来那个半大孩子是上前拿对讲机的。
当他完成手铐最后一下扣住的动作的一刹那,他突然听到了陡然加快的脚步声。
司镭急忙用右手从左手腕上的手表带中抽出一根细钢丝,还没等他找到手铐的锁眼,就突然失去了脖子以下的知觉。司镭垂下眼睑,看着自己下颚部位斜穿而出的刀尖,它正被人缓缓的抽出去,他觉的有点不可思议。
原来齐云升前面所有的布置都是在迷惑司镭。就在司镭扣下手铐最后一个齿扣的同时,他根本没有去拾对讲机,而是纵身向前,微微偏右绕过那根有饭碗粗的树干,从右向左斜着一矛扎穿了司镭的颈椎!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父,司镭死于他的自负。他太相信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对方的凶狠程度。
齐云升缓缓的从大个壮汉的脖子上抽出刀子。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一股心满意足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胸膛,他想要大声的嘶吼。但他努力压抑住这种快感,他提醒自己“还有好多事没办呢,不要松卸下来!”,他迈步向师兄走去。
尹照南被他刚刚看到的这一幕吓坏了。看到齐云升向自己这边走来,他吓的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失禁后的尿水和着雨水顺着裤角往下流。
齐云升没有理会尹照南,而是走到师兄身前,跪在地上摸着师兄的脸问道:“师兄,你怎么样?还能挺住吗?”
洪智兴睁开眼看了齐云升一眼,说道:“受伤部位已经炎开始坏死了,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们只是用纱布包了包,作个样子而已。他们从来没给我上药治疗过。我觉的已经没治了。”
“我先送你上医院吧!”齐云升弯腰想抱师兄起来。
洪智兴摇头说道:“别费劲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能感觉出来,生力已散,我命不久矣。”
“那怎么办?”
“小齐,如果你真心疼你师兄,就给师兄个痛快吧,这样太辛苦了。”洪智兴在司镭的百般折磨下都没叫一声苦,可是在自己小师弟这样的亲人面前,终于忍不住开始报怨。
齐云升在大事面临之时素有杀伐果断之气,想也没想就说了声“好!”,然后他又问师兄有什么遗愿和遗言。
“你回去和你嫂子说,就说我和一个相好的女人跑了。就说是个湖北女人吧!说的逼真一点,务必让她相信。这样让她心中有了恨意才能活下去。她这个人太柔弱,又敏感,我怕他知道真相活不下去。你侄女还小,没了爹再没了娘,那你侄女怎么办?”
“师兄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嫂子和侄女。”
“告诉师父,我不怨他,我不是他害的。这是命!得信啊。”
齐云升点了点头,又问:“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动手吧!”洪智兴闭目等死。
“师兄你看,怎么好象是师父来了!”
齐云升欣喜的声音传到耳边,让洪智兴忍不住微抬起头向山下看去。这时齐云升举起短矛一下从师兄微抬的的头顶插了进去。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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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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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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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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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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