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慢慢地适应了现在的状况,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去办去打理。想一想那会儿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现在大事小情都要自己一个人承担,想都不敢想。世事逼人,活着就好好活着吧。”山丹苦笑道。
“人都是逼出来的,你那么能干,有知识有文化的,啥事儿能难倒你?只是难为你、辛苦你了。”刘阿姨怜惜地拍拍山丹放在桌面的手。
“唉!这就是命,不能干怎么办?总不能我们两个也跟着他一起死了吧?死不了就得好好活着了不是?”山丹心里的苦溢了又溢,但她已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再为一句暖心的话泪流满面,她知道要克服的还是自怜自艾。
“你真的很能干,命运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在这么大的宇宙空间里,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都是微不足道的,你想一想人生短短几十年,也就好比是一趟有来无回的旅程,在这趟旅程中,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人跟你关系亲密,有人跟你别别扭扭,这些人不管跟你关系怎么样,始终他们还是他们自己,他们有自己特定的旅程,他们陪不了你一路,父母陪你的年轻,孩子陪你的老年,伴侣陪你一段儿路,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旅途选择下车的地点和时刻,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我们能做的只是把自己的旅程走好。我儿子去世,我想了很多,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日夜不宁、寝食难安,后来一个人打劝一个人:我就是愁死、哭死,也换不回他,那他希望的一定是我和他爸都好好的,对不对?后来,我睡不着就起来干活儿,我坐不住就出去走走,我能体会你在顾医生去世后的心情,人就像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慢慢地,我也想通了,他们就是来陪我们一段路的,我们应该感恩,感恩老天给了那么好的他们来陪我们,你说对不对?”刘阿姨一边劝慰自己、一边抹眼泪。
“对的!我们是应该感恩上苍对我们的厚待,给了我们那么好的人来陪伴我们一程。”山丹也禁不住流下眼泪来。m.xiumb.com
“他们走了,一定也是不得不走的,叫他们自己一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离开我们的,既然是不得不走、不得不离开,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们就学着放手吧,让他们放心地走,让我们自己也不那么难过,虽然这说起来是那么容易,做起来那么难,但是,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样?”山丹哭道。
“是啊!阿姨一直不敢来见你,两个伤心人在一起会更伤心,但是阿姨忍不住想来看看你,我们一起慢慢好起来吧,你说得对:让他们放心地走。”刘阿姨哭出声来。
山丹陪着刘阿姨一起流眼泪,各自的心都在碎裂、都在滴血啊。她知道应该让她好好哭一场,释放身体积蓄的忧伤毒素,这样对她的身体有好处,所以她并未劝阻刘阿姨,却想到顾妈妈要是知道海平不在了,一定也是这样肝肠寸断吧?
唉,也不知道顾妈妈的病好了没有?这些天顾老师再未打电话。她决定回家就打电话给顾家,要到账号把钱打过去。
两个人再慢慢缓解情绪,多少吃喝一点儿。
走出餐厅,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刘阿姨挥挥手告别,山丹抱一抱刘阿姨,不到七十岁的刘阿姨这几年明显苍老很多,整个人的精神头都是萎靡的。
抱着瘦弱矮小的刘阿姨,山丹的眼泪咽了又咽,这世上有多少这样的不幸让我们赶上了?
她心疼地抚摸着刘阿姨突出的、几乎有些割手的肩胛骨,在耳边轻声说:“好好的,儿子一定希望您健康长寿的。”
“嗯,你也好好的,我们一起努力。”刘阿姨哽咽着说。
告别了刘阿姨,山丹目送她慢慢走远,看着单薄、苍老、瘦弱的母亲在失去儿子后的忧伤,山丹又忍不住想到婆婆。
忧伤可能一辈子都难驱赶了,她慢慢地走着想着:世事无常啊,曾经刘阿姨是单位里那么风光的人物,正处级干部、大儿子在美国一家科研机构工作、女儿在澳洲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小儿子在中-央电视台做编导,刘阿姨走起路来都是脚底生风、精神抖擞的,如今短短两年光景,大儿子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而自家的婆婆可能还不知道她一直引以为荣的儿子早已不在人世,想一想都叫人肝肠寸断啊。
慢慢走回办公室,山丹坐下来,平复自己的心境,她拿起电话打给顾老师。人都没了,还有什么计较的?给钱给婆婆治病,也算是为海平尽一点孝心吧。他们要是还是不愿意告诉她病情,她也就不问了,要是他们还那么气势咄咄,她也不计较了,她只要一个账号打钱给婆婆治病就好。
她在给自己打好气,做好再迎接一顿没来由的委屈之后,她拨通了顾老师的电话,电话响了很多声后被接起:“喂,找谁?”电话里传来顾大哥的声音。
“我是山丹,老人家怎么样了?”山丹问道。
“已经做了手术,是个囊泡一样的东西堵住胆管了,大夫说不严重的。”顾大哥回答。
“哦,那就好,爷爷不在啊?我想要个账号,给他打点儿钱,给奶奶治病。”山丹简单说明自己的意思。
“哦,不用了吧?手术用钱不多,我们想办法吧,你也不容易,多费心把孩子带好。”顾大哥说了一句让山丹心暖的话。
“哦,我已经跟我弟借好两万块钱,你叫爷爷给我个账号,我叫我弟直接打过去,也算是替海平尽一点孝心吧,多了我也没有了。”山丹听到顾大哥的话,几乎落泪。
“山丹,我是大哥,我说句公道话: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不用再给钱了,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咋说也不能总是在你一个人身上盘剥,就是再大的困难也是我们来想办法了。你也不用再打电话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好了。”顾大哥说道。
“啊?”听了顾大哥的话,山丹感觉有点儿意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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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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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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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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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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