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老天爷是你们家的,也像你跟栓那么听话?还天打五雷轰?我看要是老天爷那么灵验,你早该去报销了!”三娃媳妇也这样说。
“十娃,你看看,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是没法活了。”五闺女哭天抢地起来。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回来受这气?”十娃反问。
“我走不了哇,铁蛋儿拦住我,打了我个半死,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要不跟姐去一趟旗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是不是肋肢骨断了,姐这会儿喘气都难了。”五闺女故意深喘气。
“真的,假的?铁蛋儿真把你打成这样?”十娃问道。
“真的,姐不骗你。”
“那这样,你在这儿呆着,我去接我五姐夫来,你们把这事儿说说清楚,不管咋样,我们兄弟姐妹的事还轮不到他铁蛋儿插手。”十娃火冒三丈,跳下地就要去找五闺女的女婿。
“你等等,如果我告诉你是你五姐个人撞墙把个人撞坏,想讹人家铁蛋儿,你还去找你五姐夫吗?”三娃喊住十娃说道。
“到底咋回事儿?你们谁说的是真的?”十娃一头雾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直挠头。
“她说铁蛋儿打了她,证据呢?她就拿她的伤就想讹人家铁蛋儿?没有证人对不对?那我说她个人撞了墙,我也没有证人,是不是一个道理,都说不通。你刚刚也看到了,你五姐是咋样抓了我的脸?不想出钱、不想出力,还想在老妈妈生病这件事上捞一笔?真是黑心肝!”三娃骂道。
“不能哇!”十娃狐疑地看向五闺女。
“你不要听他们胡编乱扯,姐就是给铁蛋儿打了,你看姐的脸,是不是肿了?就是铁蛋儿打的。”五闺女还想挣扎说明。
“铁蛋儿不是跟大姐在一起的吗?怎么就打了你?”十娃开始怀疑五闺女在说谎。
“我说了,他们是一伙的,人家合起套子给我们钻,我傻就钻进去了。”五闺女“呜呜呜”地哭起来。
“你越说我越糊涂,你不想伺候妈赶着回家,铁蛋儿跟大姐又不在场,他咋能打了你,你真不该是想讹人哇?”十娃疑惑的口气。
“咋还连你也不信姐了?姐是不想伺候妈吗?姐都答应了先伺候妈半个月,是这些人打骂我,不给我留下呀!我担心在这儿受气,我才走的呀,对不对?”五闺女委屈地哭着。
“那你说这会儿咋办?去医院?”十娃问五闺女。
“想去就去,我铁蛋儿连一毛钱的医药费都不会出,我铁蛋儿有钱,宁可买成烧纸给他姥姥烧了,也不会给你讹去一分!”铁蛋儿妈盘起腿,四平八稳地坐在大炕上说道。
十娃听大姐这么说,一向宽容、厚道,疼爱弟弟妹妹的大姐今天一反往日形象,这么严厉地说,十娃也不敢再多言语。
五闺女气急败坏:“铁蛋儿要是真把我肋肢骨踢断了,我叫你赔塌了锅,不信你试试。”
“你去哇,我奉陪到底。就你那点黑心肝还敢拿到台面上来晾晒?狗见了都绕道走!”坐得四平八稳的铁蛋儿妈拉开架势开始骂人了,并且准备长期作战。
“大姐、大姐,咱不吵了,咱们做咱们的饭吃,谁爱去哪去哪,跟咱们都没关系。”三娃媳妇可是领教够了婆婆的骂人,大姑子的骂人本事那是得婆婆真传,要是大姑子开骂,那可是罗一套、沙一套地没完,骂不死人决不罢休。于是赶紧岔开话题,使个眼色给十娃,十娃心领神会,扶起五闺女,拉着就走。
“这事儿没完!”五闺女不甘心,一边出门一边指着大姐说道。
“就你!我不是门缝里瞧你——我早就看扁了你!”铁蛋儿妈嗤之以鼻。
铁蛋儿妈就像护仔的老母鸡,凶巴巴得叫人害怕。
等十娃跟五闺女走后,小勇大夫悄悄地问:“铁蛋儿真的发毛了?打了五闺女?”
“没!你听她瞎说。我铁蛋儿你还听说跟人打过架?铁蛋儿那脾气那是最好的了,不会的。”铁蛋儿妈说道。
“绝对没打,我们就在铁蛋儿身后,打没打我们还看不见?”二闺女也这么说。wWW.ΧìǔΜЬ.CǒΜ
“我看是五闺女等不到班车,今天回不来家,又没脸回来,就只好找了这个借口,回来找麻烦,你们说是不是?”三娃媳妇分析道。
“也有可能,那也别拿我铁蛋儿说事儿,你回来我们还能把你推出门?作来作去也是她个人作贱个人,我们招她惹她了?”铁蛋儿说道。
“就是个人没脸回来蹭饭,还找了这么个借口,恶人先告状,好在大姐厉害,不吃她这一套,她也没辙儿。”三娃媳妇说道。
“这乱得!乱得我们半天没做熟一顿饭,小勇大夫今儿可是看大戏了,还没给票钱了。”二闺女笑道。
“我是肠将军和肚将军打起来了,得赶紧拿饭来平衡平衡,快做饭哇,这一天这个折腾!”小勇大夫笑道。
“唉!真是不到紧要关头,你就不知道那人心的红黑!”铁蛋儿妈感叹。
“快算了哇,我早就知道她的黑骨头,连心肝五脏都是黑的,还不知道?只不过是不知道黑成这样,黑得叫人心都寒了!”三娃媳妇说。
“你说,从小我们都让着她,就惯出这么个玩意儿?早知道,用烂盖窝(烂被子)捂死,多好?看着真闹心!”三娃说道。
“哈哈哈!他三舅这话!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她可能也不由她,她要是不瞎折腾,咱们就不要招惹她,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我们做,不要再这么鸡飞狗叫的叫人笑话,再这么折腾,老妈妈没死,我先给你们折腾死了。”铁蛋儿妈这一天第一次笑起来,说道。
聊着天,说说话,热腾腾的手擀面已经出锅了。
就在大家端碗吃饭的当儿,就听见“噗噜噜”的声音,接着是屎臭味慢慢弥漫开来,大家面面相觑——老太太又拉裤子里了。
铁蛋儿妈麻利,赶紧把面盆端出院里,喊:“你们都出来,把碗都拿上,去三娃那儿吃,我来照料我妈。”
小勇大夫不慌不忙地拿着饭碗下地,三娃媳妇说:“实在不好意思,这老太太连吨好饭都不让我们吃,你快跟三娃去我那厢吃哇,我们先把这儿处理了。”
“没啥关系的,病人就是这个样子,她也由不得她,不过,这一拉,病情估计应该能有些缓解。”小勇大夫还是不慌不忙地下地穿鞋、端着刚刚吃了几口的面条出门,笑道:“老太太这调料给和的,这叫一个绝!”
“唉!真是对不住了。忙了一天,一顿好饭都不让人吃,这老太太!”铁蛋儿妈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我一个大夫,啥恶心的东西没见过,早就炼就了看着屎都能吃饭的本事,我腑脏硬着呢,你们快去弄哇,我们端着面到隔壁吃去了。”小勇大夫端着碗,绕过大门外的猪圈、羊粪坑,走向三娃家。
一路走一路还“吸溜呼哧”地吃面,还一边说笑:“今天这面吃得!那叫一个五味俱全!”
突然迎面刮来一个旋风,尘土落入碗中,小勇大夫大叫:“到底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呀?各种味儿就算了,连土都进来了!”
好在三娃端着一大盆的面,铁蛋儿妈盖了个锅盖,否则这飞起来的羊粪末、沙土到盆里,这面还能吃吗?
“你快倒掉你碗里的,别吃了。”三娃加快脚步回屋,回头对小勇大夫说道。
“没干没净吃了没病,这会儿有东西吃了就这么浪费?我们小时候饿得巴不得连土都吃了,这么点儿尘土就倒掉,舍不得!”说着一碗面条和着羊粪、屎臭、尘土,进了小勇大夫的肚子。
“你还真能干,就这么吃了?”三娃看着空空的碗问小勇大夫。
“那不吃还真倒掉?浪费粮食是最可耻的行为,想想我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干净地吃过东西?掉在猪屎上的窝头拿起来吹一吹也吃了。没受过苦、没饿过肚子的都不懂饿肚子是什么滋味的。”小勇大夫说道。
“你这年岁,也饿过肚子?”三娃有点不相信。
“那有啥不信的,我比你差不了几岁,那时候大集体,我们家没劳力,挣不上工分,可不就得饿肚子?”小勇大夫伸手再从大盆里舀一碗面吃。
“快吃哇,待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你媳妇儿这手艺还真不错,这面做得好吃。”小勇大夫看来真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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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儿妈放下碗,爬上大炕,把母亲的裤子脱下来,稀黄的屎粑粑糊满了一身,顿时一股恶臭呛在人嗓子眼儿,铁蛋妈干呕起来。
三娃媳妇一把推开铁蛋儿妈:“来,大姐,你起开这里,我来。”
只见三娃媳妇一双小手,麻利地把刚换上的被弄脏的干净裤子脱下去,拿几张卫生纸把婆婆的身体擦干净。二闺女帮忙翻身、护住输液的针眼,两个人几分钟就搞干净了。二闺女再端来一盆热水,三娃媳妇摆湿一块毛巾,帮婆婆再仔细地清洗干净。
其时,铁蛋儿妈在院子里吐得一塌糊涂,鼻涕眼泪都在流。自己心里在骂自己:“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这还不知道要伺候到什么时候了,这怎么行?”
摸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铁蛋儿妈赌气一样回到屋里,拿起脏裤子就去洗。
可是那股恶臭还是刺激到她的感官,她又一次丢下裤子,蹲在东墙角呕起来。
二闺女端着脏水出来,看到大姐呕得黄胆水都出来了,一把拿过丢在她身边的脏裤子,丢出去老远。
“大姐,你不能端屎送尿的,你的腑脏太软,受不了这个味儿,以后妈的脏衣裳都我来清洗,你就管做饭好了。”二闺女说道。
“不打事儿的,我习惯几天就好了,这个也得慢慢儿习惯了,这个不争气的,还吐上没完了?”铁蛋儿妈拍拍蹲酸麻了的腿,站起来抹抹脸说道。
“我还是跟你一起伺候哇,要不没等老太太怎么样,你就先耗倒了。”二闺女心疼地说。
“没啥事儿,就是这个没出息的,伺候病人还不就是这么端屎送尿的,不做这些事儿还叫伺候病人?吐一吐习惯就好了。”铁蛋儿妈用力挺直腰杆站起来。
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大体上还没啥毛病,但也架不住这锣一场、鼓一场的这一天啊,这一天的折腾让她感觉头像泰山压顶一样的重,不管有钱没钱、不管出力不出,都不要吵闹,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太折磨人了。
“你不能做就不做了,这么多人,又不是非要你做不可?你也六十多岁的人了,你自个儿的身体也要紧啊。要是把你再累垮了,那可怎么办呀?”二闺女带着哭腔说。
“没事儿的!哪儿那么容易就垮了?”铁蛋儿妈试图又去拿脏裤子,二闺女一把拉住大姐:“你这又不是跟谁置气了?还非要折磨个人干啥?这裤子又不是非得你洗,我们洗了就不行?”
“唉!这不争气的!叫人还以为是为偷懒了。”铁蛋儿妈无奈地说。
“没人说你!你快回家歇一歇哇,看看这吐得脸都灰了。”二闺女扶住大姐进门。
炕上,三娃媳妇已经清理干净,老太太还是眼睛紧闭,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大姐,你咋样?不要紧哇?以后妈的屙屎送尿我来管了,你管其他。我腑脏硬,没问题。”三娃媳妇说。
“哦,我就是个人不争气,你看看这?”铁蛋儿妈顺势躺在后炕休息一下,这一天的劳心劳肺加上这顿吐已经令她筋疲力尽。(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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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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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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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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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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