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路是下山路,小玉往前倾,顾海平只能低着头往前走,还要不停地回答小玉的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小玉看着顾海平走得很辛苦,遂建议:“你把小玉背在背上得了,这样子走到出口,脖子指定出毛病。”
“好吧,来,小玉下来骑骆驼了。”顾海平转手把小玉从肩膀上抱下来放在自己的背上。小玉已经有五六十斤的体重,在顾海平的手里却像耍流星一样轻松。看来这几年入伍锻炼已经将这个文弱书生打造成一个强健的军人了。
但在家里,顾海平仍然是小玉和山丹欺负的对象,经常背着娘俩满房间乱窜不说,还常常被娘俩武力对付:撞墙啊、咯吱啊、扭扭皮肉、咬咬胳膊来查看小玉的牙齿成长情况,一家子做这些无聊快乐的事情。顾海平只是不住地躲闪求饶,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
一行人回到入口处,坐来时的大巴返回,大家都累了,在全世界排名倒数第一的大巴的蜗行中,人人像睡在自家的躺椅中一样,个个都进入梦乡。
山丹查看熟睡中小玉磕破的手肘和膝盖,隐隐地已经结痂,撕掉创可贴好叫创口干燥结痂。
又用小毛巾垫在小玉的背上,吸汗又保温,减少感冒的几率。
顾海平也累得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睡梦中还咧着嘴傻笑呢,山丹看着两个人憨憨的睡姿,眼里是温情无限。
她取出一件外套给顾海平盖在身上,把小玉的睡姿调整一下靠着自己的肩膀上,方眯眼休息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肚子翻江倒海地痛。怎么了这是?山丹觉得要腹泻的感觉袭来。忙撩开车窗的窗帘看出去,这是到哪儿了?离酒店还远不远?这人生最急的事儿莫过于此,怎么办?
山丹招手叫过乘务员问还要多长时间回到市区?乘务员说已经到市区,到五棵松地铁站还要半小时左右。
谢天谢地!半小时看来还顶得住。
山丹想想可能是这几天的饮食不洁所致,急忙拿出诺氟沙星胶囊吃掉四颗。才想起,来北京几天只顾着给小玉吃乳酶生片来防止换水土拉肚子,却忘记了自己也会换水土,在永城已经生活了十年之久,肚肠早已习惯了南方的水土,回到北方自然会换换水土,却被自己忽略了。
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山丹来不及和顾海平招呼一声就直接冲进卫生间,顾海平和小玉咪咪瞪瞪地看着山丹抓狂的模样,莫名其妙。他们一路上是睡得香甜无比了,殊不知山丹却难受得紧。
拉完肚子,山丹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脸色发青,很不好看。
顾海平问:“怎么了?姨妈来了?”
“没有,是拉肚子,一路折磨得我好辛苦!累死我了,我是没精神去吃饭了,你们去吃吧,给我捎带一点回来就好了,我要睡觉。”山丹说着躺在床上眯眼休息。
“那可能是换水土,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这几天累坏了?感冒了?”顾海平关切地把手放在山丹的额头,“好像有点点发热?”
“嗯,感觉有点恶寒,身上也很不舒服,可能真是感冒加水土不服吧?”山丹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你起来,我先给你扎几针,然后你去冲热水澡,直到全身发热冒汗再出来,我给你去酒店要一碗姜糖水回来,晚上吃粥,好好睡一觉,保证明天你就又生龙活虎了。”顾海平拿出他的针灸包,取出四支银针,用酒精消毒后,扎入山丹的合谷穴和内关穴。酸麻胀的感觉袭来,山丹的精神被之一震。
小玉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爸爸给妈妈扎针,小声地问妈妈:“妈妈,扎针疼不疼?”
山丹勉强回答:“不疼,爸爸是在给妈妈治病,妈妈待会儿就好了,你先和爸爸去吃饭,妈妈需要休息一会儿。”
“哦,好的。妈妈你想吃什么?我叫爸爸买回来给你。”小玉眼里是无限的关切之情。这便是在爱的海洋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懂得关怀人。Χiυmъ.cοΜ
山丹爱抚着小玉的小脸说:“没关系的,妈妈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小玉不要担心哦。有爸爸在妈妈很快就好起来了,明天我们去鸟巢看看,好不好?”
两次行针过后,起针。顾海平把热水器的水温调到稍稍热一点的位置,还和服务员借来一只小凳子,清洗干净嘱咐山丹进浴室去坐下来冲澡。
“我先给你去弄碗姜糖水来,你先冲澡,一定要觉得全身冒汗再起来啊!小玉先吃一点儿面包,待会儿爸爸把妈妈安顿好,咱们再去吃饭好吗?你现在替爸爸先照看一下妈妈,爸爸很快就回来了。”顾海平安顿好娘俩,快步走了出去。
小玉坐在浴室门外拿着一个杏儿吃,不时问妈妈一句:“妈妈,出汗了吗?好了吗?”
“嗯,快了,马上好了。”山丹尽量大声说,她不想给孩子担心。
热水冲到身上,像无数钢针扎在皮肤上,极不舒服。山丹知道这几日的劳累加上在长城上出汗被风吹,有可能是风寒感冒了。随着热水不断地冲到大椎穴,热气顺着脊椎往下蔓延,慢慢地针刺的感觉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开始微微发热,感觉每一个汗毛孔都张开了,热气遍布全身。
山丹知道,寒气已经被热水冲出体外,这次的感冒应该没有问题了。她想站起身包裹浴巾走出去,但站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急忙又坐下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受凉,只好继续冲热水,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想想是啊,一天就是早上吃了豆汁油条,中午吃了随身带的面包、八宝粥,现在都晚上八点多了,不低血糖才不正常。
山丹想小玉可能也饿坏了,便大声告诉小玉:“小玉,你饿了吧?你先把包里的‘母亲牛肉’吃两包,等等爸爸回来带你去吃饭。“
“妈妈,我不饿,我正在吃牛肉呢,你好没有啊?”小玉也大声地好像隔了多远似的接话。
“哦,好了,只是妈妈现在有点虚,要等爸爸回来才能出来,你不着急啊。”山丹回答完小玉的话,虚弱地把头靠在浴室的墙壁上,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
顾海平用小玉的水瓶提着一瓶子的姜糖水进来问小玉:“妈妈还没出来?”
“妈妈说她虚得出不来,等你回来扶她出来呢。妈妈让我吃牛肉先。”小玉爬下床伸手接过爸爸手里的水瓶问:“爸爸,你去哪儿弄的姜糖水?”
“哦,小玉乖!爸爸在外面的饭店弄的。你先自己玩一会儿,爸爸先看看妈妈怎么样了?”顾海平推开浴室的门,看到山丹虚弱的靠在墙上,这要是平时,山丹是断断不会挨近这些酒店的浴室墙壁的,作为医生的山丹有一点小洁癖。
用自己的毛巾把山丹身上的水擦干,又用自己带的浴巾包好,顾海平把山丹抱出浴室,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你们快去吃饭吧,孩子饿坏了。我已经出汗了,感觉也舒服多了,躺一会儿就没事儿了。”山丹软绵绵地说道。
“好的,我们去吃饭,这是姜糖水,你先小口地趁热喝下去,一会儿我给你买碗粥回来,有事打我手机。”顾海平领着小玉出门前,吻了吻山丹的额头:“嗯,不热了,看来很快就好了,不担心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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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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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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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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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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