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听到下床的李治说:“顾主任昨晚那是几点回来的?今天早上起不来晨练了吧?”
顾海平支撑起身子说:“昨天石经理找我谈话,晚上12:00才回来,走到路上又掉进下水井,腿受伤了,今天看来是跑不了步了。你们去把,我今天晚一点过办公室。”
顾海平又睡了一会儿,他起来到附近的诊所去重新换过药,伤口还在深入地疼痛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心情还不错。
他忍着疼痛走到附近一个邮筒去给山丹寄了昨晚写的信。
然后,才感到肚子已经开始严重抗议了,咕噜噜直叫。
他来到一个卖杂碎的小店,顾客不多,有几个打工的农民工在滋溜溜吮吸着一碗杂碎汤,手里握着一个大饼在有滋有味地吃着,顾海平更加觉得饿得慌了。
老板热情地擦好一个桌子,问顾海平:“小伙子,你要啥?”
顾海平指指旁边的农民工:“要他这样的。”
“好嘞!一碗杂碎,一个大饼!”老板招呼里间厨房的人。
顾海平没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杂碎店:里外两间,里面是厨房,外面放着6张桌子,每张桌子配6把椅子,可以同时供36个人吃饭。
里间的厨房被隔成剩下两层,可以看到上面是人睡觉的地方,下面是煮杂碎、烙大饼的厨房。
厨师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女人,顾海平想可能是老板的媳妇。
看样子也是来城里谋生的农民,一家人窝在着狭窄的窝棚里,过着日子,看来生意还不错,老板和老板娘(姑且这样叫)人看上去都干净利索,人也厚道。
顾海平打量的时候,老板已经把一碗热腾腾的羊杂碎端到了土地面前,上面是一层红艳艳的辣椒油,几个杂碎不甘寂寞地挤出汤水冒出自己的脑袋。
然后一张大饼也放在桌子上了。
顾海平拿起大饼大大地撕了一块放在嘴里,喝一口杂碎汤,麻麻辣辣——痛快!
风卷残云,一碗杂碎汤一张大饼,顿时进了顾海平的肚子,一股暖暖的热气从后背延伸开来。
顾海平站起身升个懒腰问:“多少钱?”
老板忙说:“五块。”
顾海平随即坐下来,他想和老板聊一聊。
顾海平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和任何人都合得来,他能从任何一件事和一个人身上学到他们的长处,他不放过任何一次可以了解社会、提高自己的机会,哪怕是面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
他看着顾客不多,老板不忙就坐了下来。
他问:“老板贵姓?”
老板谦卑地说:“免贵姓吴。小伙子你有事?”
“哦,没有,和你随便聊聊,你不忙就坐下来说说话?”顾海平温和地说。
“不忙!不忙!”老板看到一个帅气、阳光、干净的小伙子愿意和自己聊天,很是高兴,急忙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顾海平对面。
又急忙起身去拿过一壶茶水,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每人倒了一杯茶水,才又坐下来。
“你不是本地人吧?”顾海平问。
“哦,不是,俺是淄博人。来这里做点小买卖。”老吴说。
“一家人都在这儿?生意怎么样?”顾海平仍然温和地问。
“唉,没有!孩子在老家念书,我们两口子来这儿做买卖整点儿钱给孩子用。”老吴低下头有点难过。
“那在这里是辛苦一点儿了,孩子老人带?”顾海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哦,老人也七十多岁了,眼看已经不中用了,我们在这儿也赚不了几个钱,一碗杂碎也就赚个块儿八毛的,一天卖百十来碗,也就几十块的赚头,娃娃们在家也受罪,我们正打算回老家不做了呢。”老吴眼神里满是无奈和茫然。
“哦,回去有事做吗?是不是也能开个小买卖?如果也能做个小买卖倒也行,又能照顾孩子又能挣点钱。我觉着你们的杂碎味道还不错,我是内蒙人,家乡的杂碎也常吃,但不如你们做的好吃。”顾海平说道。
“唉,不行!老家人少,吃杂碎的也少,我们又没有其他本事,只能回去买卖一点小零碎,光景艰难啊!”老吴皱着眉说。
“哦,你们的收入也不够把孩子们接到身边的费用吧?有没有想换一个铺面,找一个人流量更大的地方,说不定买卖就好起来了,挣的钱会多一些,把孩子们接来?”顾海平出主意。
“唉!”老吴又是一声长叹:“也不是没想过,可是繁华地段房子租金很贵,一年要几千块,怕会亏本,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哦,以你们的分量和味道,我觉得生意会越来越好的,先多找找地方,回去可能还不如在这儿呢。”顾海平安慰老吴。
说着,老吴的媳妇也走出来,是一个很壮实的女人,系着围裙,一看就是一个干净利落能干的女人。她出来问老吴:“调料不多了,你买了没?”
老吴站起来说:“昨天和隔壁刘二说好了,今天拿来。价钱又涨了,大料一斤又涨了两块,花椒和茴香也涨了一块五。”
“唉!买卖越来越难做了!调料也涨价,下水也涨价,租金也涨价,看来我们的杂碎不涨价是不行了!”老吴媳妇说着也坐下来。
“是啊,要不我们涨五毛?四块五一碗?”老吴征求媳妇的意见。
“涨吧,要不买卖就得亏本了,咱两累死都赚不够娃娃的学费。”老吴媳妇哭丧着脸说道。
“你看看,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不敢顾小工,所有的营生都要自己干,一个月下来落不下几个钱,这光景真难过啊!”老吴媳妇抱怨道。
老吴听了媳妇的话,脸上露出尴尬为难的表情。
“或许你们真的应该去繁华一点的地方租个大点儿的门面,顾两人一起,以你们的味道和分量或许买卖可以更好呢?”顾海平说着站起身,瘸着腿准备走了。
“谢谢你,小兄弟!我们再想想,说不定真能成?下次来吃杂碎我给你免费!”老吴对着顾海平的背影说。
“不用了!我要回家乡去了,一两天就走。希望你们的日子、买卖越来越好!回头见。”顾海平没有回头,只用手朝背后挥了挥。
顾海平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他看到的是很多艰难的人生,他们在苦苦打拼挣扎在贫困线上,可是要付出多少、怎样的努力才可以衣食无忧?
他回头想想自己的前途,绝不能再在这样的起点上混日子了,石经理说得对:“要提高自己的层次!”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决定去办公室写好辞职报告交给石经理,然后回宿舍整理行李,周末可能就可以回到呼市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可以很快见到山丹,心里万分激动。
他已经写信告诉山丹周末就到了呢,山丹估计周三四就收到信了。她一定会到车站去接自己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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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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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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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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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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