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妈把存了一夏天的鸡蛋拿出来卖。山丹作为“识字人”帮母亲算账,母亲拿出一笸箩鸡蛋一五一十地数着,大约八个鸡蛋一斤重,可是母亲数着数着就不知道究竟多少个了?
山丹在一旁看那收鸡蛋的,杆秤的拉手绳很长还有个环,称鸡蛋时,还把环套在秤杆的头上。山丹觉得不对劲,就和母亲说:“妈,你看他的称!他把环套在秤杆上!”
山丹妈一看,果真那收鸡蛋的在骗称!
就叫山丹去数称过的鸡蛋,山丹要数收鸡蛋的放在地上称过的鸡蛋,那人却说他把自己筐里的鸡蛋拿出来一些,混起来了,没法数了。
好在只称了一盘,山丹妈也没再计较,收鸡蛋的自知骗术暴露也额外补了钱给山丹妈。
山丹很是气愤!母亲一夏天连一个鸡蛋都不舍得给家里吃,开学的学费,油盐酱醋也要靠这几个鸡蛋,不想被这个收鸡蛋的骗,要和那收鸡蛋的理论理论。
山丹妈拉住山丹,让那收鸡蛋的赶快走了。
那人一溜烟骑自行车便出了村,从此不再来过。
之后山丹妈告诉山丹:“做买卖的也不容易,也是风吹日晒地赚几个小钱儿,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知道错了,自个儿也臊得慌,咱们就不计较吧。逼急了,他一个外乡人还怕你不成?暗地里来祸害你一次你哪里受得了?”
山丹当时没有明白母亲的用心,只是觉得母亲太过宽容别人而苛待自己的孩子。
山丹一直对幼年时母亲的一次伤害耿耿于怀,长大了都不能释怀。
那还是刚刚包产到户的日子,家家一穷二白,没吃没喝。
铁蛋儿父母都去地里干活儿了。
走时嘱咐山丹熬一锅炒莜面糊糊,加小土豆。
山丹只有八岁,生得又弱小,二莲只有五岁。山丹想从地下的土豆窖里取几个土豆出来,可惜胳膊太短了,只好拿一个大铁勺来捞,个个土豆比鸽子蛋大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捞出来半盆。
放土豆到一个菜盆里准备洗干净熬糊糊用,只是水瓮上放着条盘,盘里放着五个碗和筷子、铲子、勺子等一栏炊具。
山丹使劲端起来条盘,想把它放着锅台上,端起来转身才发现锅台上刚刚放了放土豆的菜盆,她只好费劲地端着条盘往几步远的炕上放。
二莲爬在炕沿边看着姐姐费力巴哈地端着条盘,小脸都憋青了。
就在条盘离炕沿只有一尺远时,山丹终于支撑不住——条盘从手中滑落!
只听得一溜破烂的响声,盘里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二莲不知所以,还在炕沿边拍手叫好呢。
山丹吓得胆儿都破了。
她战战兢兢地蹲下身,看着摞在一起的五个碗,第一个已经成了两半!再看第二个,两半!第三个,两半!第四个、第五个都成了两半!山丹看着这一堆两半的碗,蒙着头哭了起来。
二莲一看姐姐哭了,也知道她们闯了大祸,姐妹两都哭了起来。
哭完了,山丹带着妹妹准备出地去找母亲。
哭哭啼啼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遇见姑姑正好从地里回来,姑姑问:“咋了?哭什么?”
山丹说:“我把家里的碗全打烂了。”
姑姑一惊:“所有的碗?几个?”
“嗯,五个。”
姑姑说:“咋打烂的?淘气了?”
“不是,是我要舀水洗土豆熬糊糊,端不动掉下来打烂了。”山丹委委屈屈地哭着说。
姑姑说:“你去找你妈了?”
“嗯,没找见。”二连吸溜着两股清鼻涕说。
姑姑看着两个抽抽搭搭的孩子,领回了家。
每人给了半个馒头吃,说:“你妈在水库那块儿了,你们先回家去,她回来了再说。姑姑先拿两个碗给你拿回去用。”
山丹和妹妹两人拿着姑姑给的两个碗回了家。
山丹心惊胆战地等着母亲回家。
母亲还没有到家就听人说山丹把家里所有的碗都打烂了,她放下铁锹,一声不吭地进了门。
山丹怯生生地看着母亲,母亲完全不理山丹。只是拿了一床褥子倒头就睡。
山丹在一旁哭泣,母亲只是埋着头不理睬。
二莲凑到母亲身边,母亲搂着二莲继续睡。
等到父亲回来,一家人都相对无言。
山丹知道自己打烂的是全家仅有的财产。
父亲把土豆洗干净,熬好一锅糊糊,使眼色给山丹叫她妈起来吃饭。任凭山丹怎么央求、怎么推搡,母亲埋着头始终不理。
山丹小小的心里很恐惧很委屈。
母亲一连几天都埋头不吃东西只管睡,山丹觉得自己把天捅了个大窟窿,自己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要是母亲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
但山丹看到母亲带妹妹到粮房去多次,她担心母亲会想不开到粮房上吊死了,父亲每天出门都要嘱咐山丹看紧母亲。
终于有一天山丹发现了母亲的秘密:原来母亲每天到粮房吃几个酸果子而不吃饭。
山丹松了一口气,但小小心灵从此不再亲近母亲。她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因为过失而闯祸的孩子?这样心的折磨差一点毁了她的童年。
这件事始终成了山丹无法释怀的过不去的坎儿。
就在母亲生病很严重时,山丹虽然难过心疼,但从未在母亲面前流过一滴眼泪,她背地里流的泪不知多少,但从不叫母亲知道。
因此,母亲说就是她死山丹都不会伤心。
其实,山丹是希望母亲好的,也是爱母亲的。只是她不想在母亲面前露出软弱和胆怯。
她也深深懂得母亲的不易。
还在山丹刚刚懂事,铁蛋儿只是七、八岁的样子,母亲把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放在一个自己用碎步缝制的小袋子里,打发铁蛋儿去村东小树林住的一家南方养蜂侉子那里换点钱买油盐酱醋。
母亲把小袋子挂在铁蛋儿的脖子里,嘱咐铁蛋儿一点小心不要把鸡蛋打烂。
不曾想,铁蛋儿越是小心越出了事儿,刚走出大门,走到隔壁李二家的大门口,“啪”一个大马趴!鸡蛋被铁蛋儿压得粉碎。www.xiumb.com
铁蛋儿哭着跑回家,母亲看着袋子里碎了一堆的鸡蛋,扬手就打了铁蛋儿一巴掌!
无数小事都让山丹小小内心已经感受到家道艰难给母亲的压力!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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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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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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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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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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