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她就能跟自己说,这男人也没什么好的,放手吧。
可,没有。
姬月不在乎。
他只在乎夜轻歌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哪怕姬月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在圣女的脸上,但她心里清楚,她更加嫉妒这样的感情了。
圣女把头低下,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像是蚂蚁在心头啃噬,抓心饶肺。
黑暗,覆盖着妖域。
一轮红月挂在墨蓝的天际,几乎没有星辰之光。
放逐之地,西山,有那么一群老妖魔,喜爱折磨细皮嫩肉的年轻人。
没有性别之分,只有恐惧和深夜。
当寻无泪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洗干净,一丝不挂的绑在铁架上,四周皆是容貌丑陋的老妖魔,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寻无泪。
寻无泪的伤口尚未被处理,妖脉拔出之后他完全就是一个废人了,现在的他,怕是连人类的三岁孩童都打不过,面对一群可怕的老妖魔,又怎会有反抗之力?
老妖魔们靠近寻无泪,寻无泪毛骨悚然,恨不得就此死去,但他的嗓子被毒哑,他的膝盖骨碎了,双手又被铁丝绑着,就算是他一心求死,也没人能满足他。
凤火莲的毒素开始发作,寻无泪的身体无比的滚烫,他挪动着身子靠近人堆。
寻无泪还有几分清醒,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当那枯老的手抚摸着他的锁骨,寻无泪眼角竟是流出一行泪。
他折磨过许多人,甚至用过比这还可怕的手段,但,当这一切落到了他的身上,哪怕是他,也扛不住,吃不消。
恶心的感觉油然而起,寻无泪呕了一声。
老妖魔见此,各种兵器砸向寻无泪。
寻无泪恨的发抖。
眼前一张张枯老的脸,在意识朦胧时,似是变成了夜轻歌的脸。
婉转秋波,迷离多情,朦朦胧胧间火焰烧了一把又一把。
寻无泪在痛苦和快乐之间挣扎,像一个幻境,他深陷其中。
他的身体特别依赖着幻境。
哀嚎的声音响彻在西山。
他深陷绝望,再也无法站起。
在放逐之地的另一头,有一座新建好的宫殿,轻歌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皱着。
帝九君站在门口,姬月起身走至门外。
“姬王,你觉得夜姑娘有没有被他们……”
“重要吗?”姬月问。
帝九君哑口无言,许久,帝九君笑了笑,道:“你还记得芙蓉散吗?”
姬月愣住,猛然想起当初轻歌被梅卿尘抓去冰谷时,梅卿尘给夜轻歌下了芙蓉散。
芙蓉散,中毒者与第一个人欢愉过后,一生就只能是一人。
也就是说,由于姬月的及时出现,轻歌并非与其他人亲密接触过。
帝九君诧异的望着姬月,他以为,姬月得知此事会欣喜若狂。
姬月面无表情,眸色薄凉。
他只知他心爱的姑娘,遭受了不该有的折磨。
他的心好似都在滴血。
帝九君无奈,道:“寻无泪已死的消失宣布出去了,就连分裂的尸体都制造出来了,九界守护者们应该以为寻无泪死了。”帝九君皱了皱眉,“不过,现在是关键时候,你马上就要进妖王宫了,你在此时杀了寻无泪,那些老狐狸怕是要大做文章。”
“何必理会一群将死之人,若是不能,直接攻打。”姬月冷冷的道:“各大部落的动静好好留意,九界守护者应该会再次寻找寻无泪的下落,此事交给你,别让寻无泪死了,当然,也别让他活着。”
帝九君点了点头。
屋内,轻歌缓缓睁开双眼,她掀开被子打着赤足走在地上,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弥漫开来。
她迷茫的看向四周,墙上有一幅美人图,画上的美人正是她。
她不由走至美人图面前,伸出手,指腹轻抚纹路。
嘎吱
面前的墙壁深陷地里,眼前是一个密室,轻歌缓步走进密室之中,密室内的景象惊住了她。
密室的墙上挂着无数幅画,每一幅都是她。
密室内有五个画师,脚踝处都戴着铁链,他们马不停蹄的画着。
他们没见过夜轻歌,但画起她时候,这些画师都熟能生巧。
画上的人儿栩栩如生。
是各种各样的她,灵动,清寒,飘渺。
画师们有些疲倦。
密室门打开时,他们甚至都不抬一下头。
“已经画好了七十二张,剩下的九张还要点时间,每一张都是不同的状态。”其中一名画师如是道。
话落,画师小心翼翼无比谨慎的整理美人图,他一抬头看到轻歌时,却是惊讶,眉头一皱,道:“这幅画谁画的,太大了,不过还挺逼真,鞋啊,怎么能不画鞋,要是姬王得知,你们有九条命都不够活的,是想冻坏她吗?竟然不画鞋。还有那脸上的花,谁擅自做主画了朵花?就算要花也要花红色的啊,红色的喜庆点,黑色的像话吗?”
其他画师全都抬头,而后摇头。
轻歌:“……”
这群画师日日夜夜画她,怕是已经疯魔了。
轻歌往前走了几步,画师们擦擦眼睛,只觉得画中人成精了。
“鞋,鞋!”那画师还在执着于鞋。
要知道,有一回他画冬日美人时,美人穿着夏日的裙子,他自认为是一幅很好的画,但就是因为这幅画,姬月勃然大怒,他被关了整整一个月。
姬月当时质问他,为什么要冷到轻歌?
这问题,画师也不好回答。
他怎么知道画中人还会怕冷?
画师心里头的那个冤。
天天画同一个人,他们早就腻了,但不敢有所怨言啊。
他们很好奇,为何姬王看不腻。
轻歌走进密室内,仔细看着画上的人。
她苦笑着。
在她思念姬月的时候,姬月也在想着她。
他们为了彼此,在不同的地方努力拼搏,只为等她穿上九凤朝凰的那一天。
姬月走进屋内时,看见空荡荡的床,心也空了。琇書網
他斜眸一扫,发现密室的门打开了,连忙跨步走进密室内。
他远远的看着轻歌,轻歌身材纤细,又消瘦了许多。
抱在怀里,轻飘飘的,风一吹似乎就要倒。
姬月拧着眉头,心揪着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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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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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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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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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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