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就那样坐在床边,烛火映着他爬满阴鸷的俊脸。
他心疼的看着无声哀嚎的轻歌。
他比谁都明白,这姑娘有多坚强,哪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流血不流泪。
但,姬月又是高兴的。
他在她心里,有着这么重要的位置。
他能够为她撑起一片蓝天。
姬月移开轻歌的手,看着她泪流满面,微肿的眼,含着秋水,惺忪朦胧。
姬月皱了皱眉。
轻歌的手,特别的烫。
不,不只是手,她的身体,也很滚烫。
“她中了芙蓉散。”一道声音响起,姬月侧目看去。
绿光聚散,戴着黑色斗篷踩着碧色火焰的男子徐徐走来,他看了眼轻歌,又看了看梅卿尘,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只见他脚下的绿烟消失,男人踩着梅卿尘的身体,朝姬月走去,踩到梅卿尘膝盖骨的时候,发出咔嚓的响声,昏死的梅卿尘身体也下意识痛苦缩起。
“芙蓉散。”
姬月皱了下眉,旋即大怒,他猛地起身,走至梅卿尘身边,提着梅卿尘衣领,再把梅卿尘摔在地上,摔下的那一刻,梅卿尘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胸前肋骨也断裂了几根。
“芙蓉散,无药可解,只能靠你了。”熙子言道:“抓紧时间,九界守护者时常来四星大陆,你又在妖域占山为王,轻歌上回召唤出八骨鳄龙,已经引起九界守护者的重视了,你要快点。”
说完,熙子言很自觉的走了出去。
走了没几步,熙子言又往回走。
他把遍体鳞伤的梅卿尘提起来,也带了出去,旋即关上门。
在外面,熙子言把梅卿尘的外伤治愈好。
不,与其说是治愈,倒不如说是折磨。
梅卿尘从外面看,没有任何的伤痕,但真正的重创,却在内里。
斗篷深渊下,熙子言的脸上漾起一抹笑容。
他的掌心,喷薄出一道绿火,透过梅卿尘的眉心,钻进他的身体。
梅卿尘感受到了痛苦,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如受伤的野兽般,嘴里发出咆哮声。
在外面守夜的侍女们,听到这声音,面面相觑。
境主也太勇猛了吧,动静不断啊。
“你也配碰她?”熙子言讥讽的道。
梅卿尘还承受着泣血的痛。
熙子言抓住梅卿尘的手,同时,右手伸出,屋内的一把匕首,便落在了熙子言的掌心。
熙子言割开梅卿尘的手腕,鲜血流出。
起先,这血是红的。
到了后面,源源不断流出的血,竟是成了碧绿之色。
熙子言拿出帕子,擦拭掉匕首上的血。
他大手一挥,地上的血都已蒸发,梅卿尘手腕上的伤口也愈合了。
熙子言眼神迷茫,似是想起了青石镇的初见。
城门前后,她身姿绰约,被世人唾弃。
庸俗的人们说她是扫把星。
她在万兽之中游走,救百姓于水火,那群人,却将她关在城门之外,说她是怪物。
呵
英雄二字,非她莫属。
除她之外,谁能够背负如此沉重的字?
斗篷下,熙子言的目光,落在梅卿尘身上。
熙子言半眯起眼睛,眼底稍纵即逝的闪过一道杀意。
屋内,密室。
唯有二人。
氛围越来越火热,轻歌身体滚烫。
那火焰,灼烧着她。
姬月看见轻歌脚踝的锁龙链,眸子紧缩,怒火中烧。
他抚摸着轻歌发烫的脸颊,很是愧疚。
他不能保护在她身边保护她。
他不在的日子,她经历多少苦难,他都不知道。
未来还很长。
不知还有多少坎坷要走。
有一瞬间,轻歌略微清醒。
那种感觉就像是,湮没在熊熊大火中,皮肉都被烧灼烫伤,忽然有一丝凉意爬满全身。
清醒的刹那,轻歌看见了姬月的脸。
她满心欢喜,无力伸出双手,环住姬月的脖颈,轻歌把脸贴在姬月胸膛,听着男子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轻歌嘴角上扬,面带笑意。
她说:“明日一早,你是不是又不见了。”
姬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她又说:“我中了芙蓉散。”
“我知道。”
“幸好你来了。”
姬月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想到这些日子她受的委屈,姬月服下身,一亲芳泽,红唇柔软,这是真实的夜轻歌,是他的姑娘,而不是挂在墙边冰冷无情的画像。
姬月拦住轻歌的腰,让轻歌不至于倒下去,轻歌身上的滚烫炙热,似乎也传染给姬月了。
隐藏在身体里最原始的冲动。
他并非不想占有,正是因为感情太深,才愿意隐忍,只想带给她美好,让她幸福。
轻歌沉溺在炽烈的情深中,她仿佛是一块朽木,在深海,惊涛骇浪里浮动。
偶尔,会响起锁龙链的声音。
轻歌却觉得格外好听,似乎是奏响的乐章,绵绵之音。
男子在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了属于他的烙印,他的痕迹。
积蓄了几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犹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姬月特别温柔,宠溺而又怜惜。
他的姑娘,他得好好对待。
轻歌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芙蓉散的毒,很强。
不然的话,北凰和夜倾城,也不会折腾那么久。
后半夜。
姬月为轻歌穿好长衫,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舍。
轻歌双手,搂着姬月的腰。
她最喜欢的事,便是挨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声。
姬月曾说过,这颗心脏,为她跳动。
轻歌脸颊微红,薄唇微抿,一晚飘荡,是很微妙的感觉。
期待,沉沦,又有些欢愉。
哪怕两世为人,她也未曾与谁如此亲近过。
姬月是第一个。
当然,也是最后一个。
“笑什么?”姬月食指弯曲,在轻歌鼻梁上轻轻一刮,瞥见了轻歌偷偷的笑,便问。
“终于把你睡了,挺不容易的。”轻歌打趣儿道,嗓音虚弱,也很疲惫。
姬月不由笑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凑在轻歌耳边,含住女子圆润耳垂,眼神微暗:“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想怎样睡,就怎样睡,为夫精力充沛的很。”
倏然,轻歌可耻的脸红了。
羞耻,羞耻啊!
这人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姬月哈哈大笑。
四国王娇羞的模样,可不多见。
好在,她钢筋铁骨,也能在他怀里,似水柔情。
有妻如此,是他三生有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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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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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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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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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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