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脸上被水壶碎片割开的地方,抹上了膏药凝露,等待伤口慢慢愈合,以轻歌现在的身体状态,也无法施展出雪灵珠的力量来治愈自己。
便见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眼尾微微往上挑。
“你以为能瞒多久呢?”轻歌冷笑道:“迟早她都要知道,不是吗?”
轻歌虚眯起眸子。
她不能理解的事,梅卿尘既然口口声声说心里的那个人是她,为何又要瞒着蓝芜?
现如今发生的事情,都是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
焚缺沉默下来,似是在思考轻歌的话。
的确,这件事,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总有一天,蓝芜会知道。
等到那时,于蓝芜来说,打击更大。
焚缺叹了口气,道:“蓝儿被阿尘给关起来了,那里戒备森严,就连我也进不去。”
“关起来了?”
轻歌眼底划过一道讶然之色,她也没有想到,梅卿尘不禁关了她,还关了蓝芜。
梅卿尘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还是说,梅卿尘的心里,还有蓝芜,既然如此,为何又死缠着她不放?
轻歌紧皱着眉。
梅卿尘如跗骨之蛆般,一直紧随着她,不死不休。
这种感觉,不好。
焚缺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阿尘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蓝芜被关在哪里吗?”轻歌问。
她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唯有拨开重重云雾,才能见得月明。
“也在这里,不过在密室内。”焚缺道:“阿尘跟蓝儿说,让他专心养病,蓝儿信了。”
轻歌轻咬着下嘴唇。
难不成,梅卿尘也跟焚缺一样,不想告诉蓝芜,是怕蓝芜承受不住打击,从而一蹶不振,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现在听起来,她似乎要好一点,起码能呼吸新鲜的空气,而不是像囚徒一样,被关在冰冷狭小的密室内,还被美丽的谎言欺骗。
“焚缺,你现在只能跟我合作了,除非你想做甩手掌柜。”
轻歌微微往后靠,笑靥如花,双眼微微眯起,脸颊上的血痕,似是泛起了妖冶的光。ωωω.χΙυΜЬ.Cǒm
焚缺看着轻歌,颇为讶异,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就算被逼到了绝境,也能绽放出独有的魅力。
夜轻歌就是这种人。
就算堕入炼狱,她依旧能从容不迫的面对大风大浪,甚至可以力挽狂澜。
她不是个女人,焚缺如是想。
女人轻歌像蓝芜那样,柔柔弱弱,让身强力壮的男人来保护,让男人来顶起她的一片天。
这样看来,夜轻歌的天,貌似就是她自己。
“好。”许久过去,焚缺答应。
此时,这座宫殿的某个密室内。
整个密室,都是冰蓝色调,墙壁雕刻镶嵌着骷髅头,骷髅头的嘴里,喷着猩红鬼火,一簇簇火焰,将密室映照的通亮。
与其说是密室,倒不如说别有洞天,屏风上画着仕女图,墙上挂有山水画,珠帘幔帐,微风荡漾,深蓝的水晶床上,温软安详的姑娘睡得香甜,三千黑发犹如水藻般披散在床上,幽幽长道里,脚步声响起的同时,躺在床上的蓝芜睁开了双眼,她眼神惺忪迷茫,看见梅卿尘时,脸上扬起笑,软软的喊了声:“阿尘,我可以出去了吗?”
梅卿尘看着蓝芜,内心一阵抽搐,刺痛感,由心开始,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犹如电流窜过。
梅卿尘坐在床边,扶着蓝芜坐起来,他把饭盒放在一边,香味弥漫。
梅卿尘说:“你看,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饭菜来。”
“真的吗?”蓝芜双眼放光,她伸出手,勾着梅卿尘脖颈,靠在梅卿尘胸膛,“阿尘,这里太闷了,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呢。”
“你的病还没好,再等等。”梅卿尘揉了揉蓝芜的发。
蓝芜仰起头,看向梅卿尘,“可我想每时每刻都见到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着一日三餐,等你过来。”
蓝芜低下头,额前碎发遮住了眉眼,她有些凄凉,些许哀怨,还有点委屈。
她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唯一的希望便是梅卿尘,她不求能活久点,只盼望着接下来的日子,能与梅卿尘在一起,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梅卿尘。
她的心不大啊。
她所有的期盼,都放在这个男人身上。
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被关在这冰冷的密室里,美名其曰休养身体,可蓝芜恐慌了,她觉得梅卿尘越来越飘忽不定,哪怕依偎在他身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蓝芜依旧感受不到温暖。
她很害怕,她只能紧紧抱着,不让他远离。
梅卿尘脸色苍白,干笑了两声。
“没事的,别多想,快,来吃饭。”梅卿尘把饭盒打开,动作轻柔的喂给蓝芜。
蓝芜看着梅卿尘,眼圈微红,“阿尘……”
话到嘴边,如鲠在喉,千言万语,什么都说不出来。
梅卿尘捻掉她嘴边的饭粒,捏了捏蓝芜的脸,“多吃点,等会儿睡觉前,记得吃药。”
“好。”蓝芜哽咽着应下。
蓝芜把饭吃完,梅卿尘提着饭盒起身。
“我走了。”梅卿尘颇为僵硬的说。
梅卿尘起身便走,蓝芜看着梅卿尘背影,眼眸微微睁大,脱口而出:“阿尘!”
梅卿尘脊背僵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蓝芜,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了?”
蓝芜低着头,嗫嚅了许久,才道:“今晚,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她不想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这荒芜冷清的密室里,毫无生机,连个家的味道都没有。
她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在冬天雪地里,在冰棺里,默默数着日子,不知梅卿尘还有多久才会出现。
“浮生境有很多事要处理,蓝儿,你要乖,知道吗?”梅卿尘走至蓝芜身边,安慰似得揉了揉蓝芜的脑袋。
蓝芜轻咬着下嘴唇,内心叹了口气。
梅卿尘再次离开,义无反顾,连头都没有回。
蓝芜看着梅卿尘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蓝芜坐着不动,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她闭上眼,自嘲的笑了。
她怎么觉得,越走越远了呢。
是她变了,还是阿尘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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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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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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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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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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