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天、秦魁二人不约而同将灵气收住,回头朝黑瞳白发的少女望去。
少女眸光凛冽,背部宛若刀剑般挺直,红唇微颤,声音说出口的刹那,似有冷风而过。
夜无痕满脸的血,眉头紧蹙,墨邪蓦地转头,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忧虑和不解。
是的,没有人能理解她。
“夜轻歌,你可是认真的?”
就连北月皇,都怔愣了好一会儿,他以为今日会拼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夜轻歌会认罪!
“我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吗?”轻歌冷笑。
她抬起脚步,往前走去,身姿轻盈血战莲花于无数死士之间走过,挡着她前进之路的死士们,望着迎面走来的少女,肝胆俱寒,心中衍生出几分惊惶,竟是不由自主的为其让路。
夜倾城站在人群中央,月牙色的长衣垂在血泊上,她眸光冷凝,一身肃然杀气。
她恨不得就这样冲过去杀尽一切负她之人,可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她一直都想要保护的少女逐步走进死亡之门。
轻歌朝北月皇走去之前,握住了夜倾城的手,紧攥着,用了很大的力道。
无声胜有声。
夜倾城懂,轻歌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可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她情愿自己万箭穿心,下婆娑地狱,也不想看到心心念念的她,在腥风血雨里匍匐往前行。
“爷爷,等我。”
与夜青天擦肩而过的须臾,轻歌的声音湮没在浓郁的夜色之中。
夜青天站在一地断骇之中,看着轻歌朝北月皇走去。
夜无痕伸出手,拦住轻歌,“为什么?”
轻歌止住脚步,心疼的看着夜无痕。
她紧抿着唇,许久,抬起手,拈着衣袖将夜无痕脸上的鲜血擦去。
“如若我想活,就算是北月皇他老子来,我也能活下去。”轻歌踮起脚,凑在夜无痕的耳边,声音轻柔,若蚊蝇。
夜无痕眸光复杂的看着那一刻神采飞扬的少女,仿若有曼沙珠华在其眸中妖冶而绽,他看着她浅浅一笑,不卑不亢,宠辱不惊,蕴着一身荒芜之气,走至北月皇跟前,下颌微微低着,“杀北月冥、辛婉君的这个罪名,我认了。”Χiυmъ.cοΜ
北月皇眸光狰狞的看着轻歌,许久,大笑,道:“好,来人,给朕将罪女夜轻歌,押进刑法库大牢。”
死士们蜂拥过来,其中两名分别站在轻歌两侧,禁锢住轻歌的双手,动作粗鲁异常。
墨邪站在夜倾城身旁,诡谲桀骜的暗黑眼瞳之中倒映出少女长衣如风,暗潮疯狂涌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冲过去阻止她,想执她手,带她走。
离开这是非之地,去那无争之世。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墨邪转头,双眼里的杀意在波澜不惊下蔓延,“萧如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如风微愣,墨邪从未对他这般凶过,至少,与他一起走过十几个年头的墨邪,看似流里流气,实则没有什么事能搅乱他的情绪,即便是萧如风做了再天理难容的事情,墨邪也只是会放肆的笑罢了。
“别去。”
萧如风目光直直的看着墨邪,“我们这么护着她,她不会把自己的命当做儿戏,她这么做,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他知道轻歌的所思所想,他能做的,就是在尘埃落定之前,让伤害少一些。
“你是让我就这样看着她铃铛入狱,就这样看着?”墨邪低吼着,宛如蛰伏的豹子,衔尸的秃鹫。
“你只能看着。”
萧如风道:“这是她的战斗。”
墨邪怒视萧如风,萧如风目光温和,平静的与之对视。
许久,墨邪像是泄了气,缴械投降,他低下头,无奈的道:“我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萧如风看着这般蔫了的墨邪,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鲜红衣袍自半空摇摆而过,划出的弧度惊艳潋滟,身着红袍的男子转身离开,他吊儿郎当的走着,半醉半醒,浮生半梦,骨骼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将挂在腰间的葫芦取了下来,仰头喝了几口,酒香味在只有鲜血弥漫的厮杀战场上四溢,众人的视线皆是落在红衣如火的男子身上。
他摇晃而过,桀骜如斯,如画般的眉眼狂放不羁,他一面走,一面喝着新酿的酒,千军万马之中,他似不得而回的野鬼,只剩下洒脱和一腔热血。
与此同时,轻歌被两名死士带往刑法库地牢,与墨邪背道而驰,杀伐之中,两人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个恣意狂放有酒相伴,一个沦为阶下囚,了无希望。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临走之前,走近东陵鳕的时候,东陵鳕眉头紧蹙,道。
“我想活下去。”
音落,身着墨衣长衫的少女便被死士无情带走,东陵鳕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日香和虎子愤怒不已,屠烈云深呼吸一口,沉声道:“走吧,回去。”
“老大!”
虎子不甘心,将手中的流光枪甩出,青色的电光氤氲枪尖,破风阵阵,好似随时都会破空而出,给人致命一击。
明日香站在虎子身旁,皱着眉头,扛在肩上的狼牙刀泛着寒光。
屠烈云坐在火烈马之上,俯瞰着虎子二人,道:“若她想要厮杀,只要她一句话,我,还有你们,谁也不会退缩,不论前路生死,都会陪她一战,可既然连她都选择了这条路,我们还能干嘛?”
他不相信,那样刚烈性情的少女,会就这样轻易认罪。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拉着缰绳的手加深了许多力道,屠烈云眼眸垂下,目光深邃。
“回去吧,无名她想保全兄弟们。”明日香翻身上马。
“可我不想她死。”虎子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之色。
轻歌年纪虽与他相仿,可他却是真真切切把轻歌当做师傅的。
他始终记得少女戴着漆黑如墨的鬼纹面具,在西海域历练的风采,在凤凰山上的嗜血,那样的绰约风姿无双绝色,那样的重情重义。
危难之际,她能挺身而出,可如今她困于险境,他不想就这样袖手旁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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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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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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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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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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