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不舍,女儿长大了,迟早都要嫁人,有她自己的家。ωωω.χΙυΜЬ.Cǒm
曲阳翁主终是含泪放手了。
看着甄柔盖上大红盖头,看着甄柔给她跪恩辞行,看着甄柔登上四马大车。
“阿柔!”
曲阳翁主再是忍不住了,猛地一下从主位上起身,不管济济一堂的宾客,步履踉跄的追了上去。
哪能真让曲阳翁主追上去,左右侍女赶紧在厅堂门外跪下,拦住曲阳翁主的路。
都是将女儿远嫁到千里之外的母亲,如何不知道曲阳翁主这心里的滋味,陆氏忙让侍女搀扶了过去,手拿着帕子,拭着泪,道:“女儿一生出来,就是要嫁人的,你这样追出去,不是让阿柔为难么?”
也不知是陆氏的话见效了,还是婚车已远不可见了,曲阳翁主就定在了厅堂门口,呆呆地一声不作。
观礼的宾客以为曲阳翁主被劝住了,正要上前说恭喜。
就在这儿,曲阳翁主是万分忍不住了,眼泪忽然向下流出,就捂着脸一下放声哭了起来。
在这里的都是甄氏宗亲世交,见曲阳翁主这样哭,还是十多年前甄柔父亲的丧礼上。
众人不由想到这么多年来,曲阳翁主忍受着空闺寂寥,独自抚养一双儿女长大的不易。
寡母如何舍得女儿远嫁,那是她们的精神寄托。
如今却让甄柔这样嫁了,足以可见甄明廷母子为家族之心。
一时间,主厅里有些沉默,看向曲阳翁主的目光却有了一分对主母的尊敬。
甄柔不知道甄府的情形,曲阳翁主最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也湮灭在了人潮声中。
只感受到婚车辘辘,要一路从甄府而出,直穿过整个彭城。
大红盖头遮住视线,看不到猩红锦毡也一路从甄府铺到了城门外。
两行红炬牵引婚车前行,数十侍女簇拥着婚车,沿途洒下寓意百年好合的百合花瓣,又一百陪嫁侍人紧随其后。
婚车仪仗煊赫,浩荡如长龙游行。
徐州百姓倾城而出,在那里推推拥拥,一直挤到了城门外。
“好像比去年甄二娘子出嫁还要热闹……”
“那当然了!这嫁妆可是从前天夜里就开始往外运了!”
议论声才起,就有好事者感叹:
“哎,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个家族的姐妹,嫁妆不说长幼有序,也当差不多才是!哪有这大不同的……哎……”
身边“呸”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甄三娘子是为了咱们彭城嫁的!还是嫁去那都快称霸北方的曹家,不多给些嫁妆能行!?”
……
甄柔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马车里,与前世不一样的,许是心境不同了,外面的议论声多少落入些在耳中。
此情此景恍若前世。
那时,她也曾在彭城百姓的声喧中远嫁异乡,带着比今日多上数倍的嫁妆财帛嫁了。
如今,又要这样嫁了么?
甄柔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她如坐针毡的动了动身子,可是身上华丽的大红嫁衣却一层层束缚着,让她动一动都不大容易。
正泄气时,大红盖头随着轻轻晃动抚上脸颊。
她睁大眼睛。
眼前一片醒目的红色。
泪水又一次毫无预兆地落下来了。
只是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是了,前世没有大红盖头,她抱着赴死之心上路。
然而今生,她盖着大红盖头,带着家族的使命,还有重生的愿景,堂堂正正地嫁为人妻。
这一世,她不要再拖累母亲和兄长了,该换她来庇护他们了。
想到这里,甄柔眼前依旧是一片艳艳的红,眼中却泛着坚定的泪光。
鼓箫声乐骤然齐鸣,婚车终驶出了彭城。
甄柔深吸口气,不由挺直了脊背,好似这样才能让她有面对未来的勇气。
心绪紧张之下,也不知在城外走了多久,婚车突然停了,四下随之安静。
甄柔知道婚礼依仗和熊傲的三千轻骑兵汇合了。
而她的兄长,只能送嫁到这里。
从此以后,她将和另外一个陌生到没有些许好感的男人携手未来。
甄柔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送嫁到此的甄明廷已和熊傲叙礼寒暄了,正走到婚车前。
“阿柔。”甄明廷在车外沉声唤道。
听到兄长的声音,甄柔一喜,忙要掀开盖头,探头出去,却想起姜媪在耳边絮叨的婚礼仪俗,如是手上的动作一停,旋即敛去未再能看一眼至亲的遗憾,让自己声音轻快喜悦道:“阿兄,我这会不能露面,不过说话我能听见!”
甄明廷熟读礼法,对婚仪亦是了解,自然知道见不到甄柔。
他只凝望着大红窗帷,徐声说道:“出嫁前的最后一个生辰也未能给你过……”几不可觉地一顿,交领右衽上的喉结微微一动,已说道:“总之阿兄亏欠你太多。”说时语声平静,手中的马缰却是紧握,指节隐隐泛白。
兄妹十七年,如何不知那一声亏欠饱含了什么。
甄柔故作轻松地说笑道:“阿兄如果觉得亏欠了,那就赶紧给我找一位阿嫂,再多生几个小侄儿侄女!”
说到这里,心里不由生出一丝隐忧。
甄氏嫡脉,传至他们这一代,只有甄明廷一个男丁,传承家族的重任也只有落在他的身上了。
与此同时,一个上位者,若无承业的后嗣,亦难安下面人之心。
只是兄长乃重情之人,想到前几年阿嫂侄儿双双去世后,兄长的一蹶不振,甄柔已深说不下去,且现在亦不是说话的时机,只能靠以后书信往来多加劝说了。
甄柔就此生了打住话的念头,却听甄明廷在外郑重其事道:“我自立下的三年孝期已过,最迟明年,定会续娶继室!”
语气铿锵有力,这是下的承诺,甄柔大喜过望,忍不住叫出了声:“阿兄……!”
听着甄柔惊喜的叫声,甄明廷想到这几年自己执意独身,他愧疚地闭上眼睛,口中却道:“好了,时辰不早,随熊傲启程吧!”
如是,别离。
有道是,甄家有女初长成,权力之交为君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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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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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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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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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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