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柔按压住兴奋,双手接过玉璧,只是尚未看上一眼,外面传来急促的叩门声,阿玉的声音惊惶传来,“娘子,薛世子来了!”
曹劲的行踪被发现了……
甄柔脑海里首先闪入这个念头。
她也不由惊惶起来,曹劲却是十分镇定,
“先去看看情况。”他平静的说,半分慌张也不露,其实心下是觉得棘手。为了掩人耳目,只有熊傲一人来接应他,其余人马扮作两支商队,在山下十里及二十里之外的私驿等他。若真是又复返抓他,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逃脱,无论如何都是在劫难逃。
他说罢,缓缓地站起身,不露声色的看了甄柔一眼,只示意她跟上,就阔步往外走。
也许情绪会感染人,看着镇定自若的曹劲,甄柔莫名地澹定下来。
脑子一冷静,倏然想起了四日前,薛钦临走时的话,她心念一转便做了决定,先是将玉璧揣入怀中收好,旋即奔到曹劲前方,回首道:“三公子,薛钦那日走时,曾道他会再来找小女,所以先有我去拖住他,你们先走!”
说时,甄柔已到门口,一把推开门扉,率先跨了出去,“怎么回事?”
门外阿玉焦急候着,一见到甄柔就迎了上去,虽是慌张,却三言两语说了个清楚,“刚才有人在外找娘子,婢赶紧去看,原来是薛世子来访,翁主正在应付,并让人告诉娘子回避。”
阿玉的慌张来自心虚,因为她知道曹劲在此。
但曹劲和甄柔听了,均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甄柔暂压下心中情绪,看向曹劲勉强一笑,让自己语态侃侃道:“看来真是来找小女的,只是想来他们人多势众,三公子你们还是尽快离开。”
熊傲一切以曹劲安危为主,即使听了甄柔的话,他仍旧浑身紧绷,从旁道:“公子,女公子她说的对,事不宜迟,属下赶紧掩护您离开。”
曹劲默然颔首,算作回应了熊傲,只目光深深地看着甄柔,嘴角微微朝下抿,似有不虞之色。
他的目光深幽,静静地看着人,又似乎不快,带着隐忍之色。
甄柔被他看得发毛,心道:难道是怪她将薛钦引了过来?
一念还未转过,曹劲已默然垂眸,向她点头道:“告辞。”一顿又道:“再见。”
神色转变委实过快,仅一眨眼之间,甄柔只以为自己看错,她向曹劲欠身一礼,告辞道:“三公子保重。”
一言毕之,甄柔再不敢耽搁,带上阿玉,匆匆往厅堂赶去。
还未走进庭院,已远远看到数十名持戈侍卫负责守卫,那身青衣甲胄显然不是他们甄家人马。
一名年纪二十四上下的年轻武将,正立戈站在庭院正门口,他老远就一眼认出了甄柔,招了身边一侍卫耳语了两句,立马迎向甄柔。wWW.ΧìǔΜЬ.CǒΜ
“江平见过女公子。”这人正是薛钦的亲信,自幼跟随薛钦左右,负责薛钦的安危。
对于江平,不仅是甄柔,便是阿玉也十分熟悉,他每年都会随薛钦到彭城来。
那日在小溪边,人荒马乱,她未去注意江平,此时看到眉目清秀的江平,甄柔心里不觉一默。
下意识微微侧首,见随侍侧后方的阿玉,已经低眉敛目的深深垂首。
且是她自私吧,如今的局面,她和薛钦绝无可能,阿玉和江平也只有就此罢了。
不由地甄柔有些后悔,及笄之前,她不该听了薛钦的话,就兴致冲冲的问阿玉,把她嫁给江平可好?
那日阿玉虽未回应,她却犹然记得,那个红日截了半窗的下午,一脸娇羞的阿玉。
“柔儿!”思绪怅然的瞬间,薛钦迫切的声音从庭院传来,接着就见一袭褒衣博带、头戴金冠的薛钦,阔步而来。
甄柔敛回飞远的心思,看向薛钦的方向,曲阳翁主随后而至。
她不理会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薛钦,只是缓步走到曲阳翁主的面前,敛衽一礼,道:“母亲,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也算是彻底做一个了断,所以请母亲允许女儿与薛世子单独一谈。”
曲阳翁主本意是不愿甄柔再与薛钦有任何牵扯,毕竟薛钦一个多月多已经成婚,甄柔背了其前未婚妻之名已是诸多受累。
如今,若再有任何流言传出,甄柔不仅后面的婚事不易,只怕婚后其夫婿也难免不介怀。
不过听了甄柔的话,转念一想,甄柔才是当事之人,让她与薛钦做个了断也好,少时情爱总归要有个结果。
曲阳翁主认为甄柔既然能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也当相信自己的女儿可以妥善处理这段关系,只是到底恨薛钦如此明目张胆寻来,其心简直可诛,这分明是让甄柔授人话柄!
心里不忿,曲阳翁主忍不住怒对薛钦。
她恨声道:“薛二郎!我原先还不知你如此卑劣!你今天带这么多人上来做什么?是想彰显你薛家的权势?还是想败坏阿柔的名声!我告诉你,哪怕是让阿柔绞了头发做姑子,我曲阳也不会让女儿跟你!”
甄柔闻言愕然。
先前她满心都是曹劲的事,未思索薛钦为人一贯低调,今日为何会如此大张旗鼓,只当是有追查曹劲之意在。
此时听得曲阳翁主一说,心里已然明了。
她知道薛钦有他的抱负,而如今稍有权势的男人,又有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对于薛钦另娶邓女,她已经释怀了,只是她未想到,薛钦竟然对她使出这样下作手段。
不过想到前世种种,想到甄志谦的一意孤行,忽然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此时此刻,甄柔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有些苦,有些涩,却莫名地觉得解脱了。
而薛钦已位居世子高位,如今身边都是奉承讨好之人,乍然听到曲阳翁主一番痛骂,他目光冷了下来,只是感受到甄柔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好似被一泼冰水从头浇了下来。
他狼狈垂眸,双手在宽幅大袖中紧握成拳。
他知道自己此举卑劣,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只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日定会弥补甄柔。
如此心念之下,薛钦目光平静地抬眸看向曲阳翁主,将一切痛骂置若罔闻,只是道:“请翁主让小侄与阿柔单独一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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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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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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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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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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