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那小子才多大,真要玩心眼的话儿,咱们能玩死他。”
“我原来何尝不是这样想,若不这样想的话儿,能一下子押两万两银子的赌注,我有过这么疯狂的时候吗?”文征明解释道。
唐伯虎道:“这也只能说明我们太小看他了,这也没错,他想以一首诗登堂入室,没那么容易。”
“你再想想那天的事,先是比诗他赢了,然后就是比书法,他毫不在乎地输了,这小子书法还是很有水平的,可是他一点不张扬,输了也没有任何言语。可是在比画上,本来他一点本钱都没有,可是不但张扬,而且猖狂,居然设了那么大一个赌局。在当时看来,这就是捡钱啊,傻子才不干哪,可是现在哪?我怎么都觉得这小子不但是故意的,而且是精心设计好的。”文征明很是疑神疑鬼道。
“不会,那小子我还是能看准的,没有你说的这份心机。”唐伯虎坚持自己的观点。
“是啊,要是你能看出来,我也就不难看出来了,别人也都不傻,谁还会上当?正是因为那小子怎么看都是无害的,没有心机,而且很善良,甚至低调得有些软弱,可是你好好想一想,哪一件事情上他吃过亏?”琇書蛧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唐伯虎想了一阵,况且似乎真没吃过什么大亏。
“就是,前些日子听说七杀绑架了他,幕后谁指使的咱们就不管了,可是最后怎么着,听说是七杀跪着求他放了他们,况且自己一根毫毛都没伤着,自己回家了。我原来还不信,以为都是谣言,可是现在我有些信了。”
“嗯,你这一说有些道理啊。可是不管他心机有多深,比画时他也得拿出自己的画吧,这个不可能靠耍心眼取胜。”唐伯虎道。
“谁知道呢,以前也没人说过他诗做的那么好,这不一下子就扔出一首,把咱们都压得喘不过气来。随后才有了这场比画,既然有先例在那里摆着,又有谁知道他会不会再耍什么花招。”
“你是说他那天是故意示弱吗?”唐伯虎听他这样一说,也有些发毛。
“不好说啊,比如说吧,他的书法肯定不如我,那天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可是他最拿手的是魏碑,我看过,的确笔法新颖,也很老道,就是火候还欠些,可是那只是他的一般作品,不是他精心创作的,我现在都无法断定他的书法水平究竟有多高。”
文征明这就是心理压力,开始出现焦虑症幻想症了,把况且的一些事都开始往深处想,结果反而过于夸大了事实。
“你是说他的张猛龙碑?我也听说过,据说周前辈十分推崇。”唐伯虎想了起来,他在几个地方都听说况且写一手非常棒的魏碑笔体,摹写《张猛龙碑》传神入妙,只是没看过。
“还有,南家当初对付他,这事你也知道吧,可是最后怎么样,南家现在可是生死两难。”文征明越想越是恐惧,觉得已经被况且完全套住了,进入了死胡同。
“这是两回事,南家的事绝不是况且做的,他也没那本事。再者说咱们就是一个绘画比赛,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唐伯虎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不至于,两万两银子啊,三千两银子就能在江湖中买一个杀手,况且那里就是四万两了,足够买十条人命了,而且是大人物的命。”
“好了,打住,我说征明,你这可是越说越不像了,都什么跟什么啊。况且有没有心机暂且不说,至少不会像你说的如此夸张。”唐伯虎还是沉得住气,他对自己的作品有把握,这才是关键。
江湖中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无用的。
唐伯虎现在就是这种心态,要用自己绝对实力碾压况且。虽然听说况且有所突破,他却明白,所谓的突破也不过进步一个小层次,决不可能一步登天,艺术创作上不存在那种事。如果有,那就是编出来的,骗人的故事。
“那就好,我但愿我说的都是错的,我想的都是错觉。伯虎,你可要把握住啊,这次咱们可是真的输不起,若是输了,就成江南文林的笑话了。”文征明语无伦次地说道,显然是心有余悸,乱了方寸。
“你放心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唐伯虎开始是听说秋香给况且当模特的事,差点晕厥过去,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是太大了。回过神来之后,他反而镇定了,觉得这件事不能往复杂的方向去想,否则搅乱了自己的阵脚。
自从车震谣言出炉后,李香君的名气迅速超过群芳阁十芳,成为苏州第一名妓。
大家找不到闭门不出的况且,于是一窝蜂地来到绿珠楼追着李香君寻东问西。有的是为了求证此事,有的则纯粹凑热闹,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进了绿珠楼的大门,就得交钱,而且价格不菲。
“香君,你真跟那孩子搞在一起了?”一个中年人笑着问道。
“秦老,您这是什么话,况公子虽说是才子,还是个孩子,我怎么能做那种事。”李香君满口否认,脸上的神情却是另一回事,似乎在说“您懂的”。
“香君,你这胃口可是越来越挑剔了,以后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你这儿还有站着的地方吗?”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商打趣道。
“我说岳老爷,您可是正当壮年啊,怎么就说自己老了,我怎么没觉出来啊。”李香君笑着恭维道。
这些日子,跟况且的绯闻可是着实给她带来不少生意,尽管如此,一想想到况且,她还是恨得直咬牙,如果逮着了非得咬他一口。
李香君心想,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可倒好,尽耍滑头了,敷衍一阵之后居然上演跳车而逃的戏码,如果不是急中生智,把车震的谣言坐实,这亏可真是吃大了。
李香君本想到况且家里再闹一场,反正事情越大对她越有利,可是听说石榴、丝丝几个人天天到况且家里,她还真不敢上门去找茬。
在明朝,名妓也依然属于贱民,大明律法规定,良贱相殴,贱民有罪。所以凡是妓院这行当的都低人一等,名妓也只是高级交际花而已,按照身份还是低人一等。不过她们一般身后靠山都很硬,这才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但要闹到人家家里,跟大家小姐撕破了脸皮,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香君,听说你在况公子身上押了一万两银子,你们这还没到一夜恩情呢,怎么就倒贴这么多?真要有银子没地方花,我们这些人也可以代劳啊。”她的一个孤老笑道。
“怎么是我倒贴啊,我是很看好况公子的,还指望借他的才气赚银子花花呢。我的银子投到赌场里了,又不是给况公子花的,怎么叫倒贴呢,这叫投资。”李香君笑道。
名妓的孤老很另类,最讲究帮衬二字,其实就是帮妓女做生意。如果有客人上门,这些孤老就要陪着饮酒取乐,陪着下棋弹琴,如果需要琴棋书画方面,他们也要展露自己的才华,就是要把气氛烘托起来,让客人多多的掏银子,而且乐不思蜀。
孤老们不能吃醋,如果谁吃醋打翻了醋坛子,这就是不懂规矩了,要被人笑话。
至于恩客则是妓女们的常客,更有按月给这些妓女月例银子的,相当于发工资,这样他们来时,既不用付度夜资,又有面子,好像自己真正拥有了这位名妓一样。
一般妓女的生意要想做好做大,离不开这两类人。
李香君的绿珠楼里,自然孤老众多,这些孤老可不都是老头子,二三十岁的都有,恩客也是老中青三结合。
不过李香君毕竟是名妓,不是一般妓女,不用说孤老,就是那些恩客,能跟她亲热的也没有几个。
王若非就是李香君的恩客中最大方的一位,每月付给李香君五百两银子月例,却一个月也未必能来见她一次。
他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到一定时候,就把李香君赎身,娶回家里。现在没办法,因为无论李香君的干娘,还是李香君自己都不愿意从良嫁人。
王若非此时也在座,他对车震的事没有一丝兴趣,因为他当时就看出苗头来了,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他此来找李香君,是想让她帮衬着把况且彻底拉过来,以后做他的一大臂助。
他的身边虽然已经有了唐伯虎、文征明,在外地也有不少门生弟子,可是他认为臂助愈多愈好,愈强愈好,像况且这样的才俊,一定不能错过。
那天跟况且谈完后他就明白了,况且没有投奔他门下的意思,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难以实现自己的目的。现在李香君既然跟他有了联系,说不定有办法把他拉拢过来,真要是这样,也不枉他在李香君这里投这么多的银子。
可惜他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平日里虽然绿珠楼也是宾客盈门,而今天简直是人满为患了。
听到这些俗不可耐的话儿,看着这些俗不可耐的人,王若非心烦意乱,有些坐不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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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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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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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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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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