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再想赢也不能用这法子啊,那还真不如找张古画临摹了。
“那你把你那张神仙图的头部换成秋香,你也只有那张神仙图能胜过唐伯虎一筹了。”周鼎成又想出一个主意。
“神仙图改成秋香,神女?大哥,你不是在逗我吧?”况且苦笑道。
“逗你作甚?局部是有些不协调,你好好用重墨浓色渲染下,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周鼎成正色道。
如果为了过关,这不失为个好办法,可是况且这次打定主意要决战一场,一定要真刀实枪,哪怕输掉也绝不作弊。
其实把神仙图的头部换成秋香的,也不能算是作弊,因为原画是况且自己的作品,顶多算是投机取巧。不过,神仙图画的是老神仙,若改成妙龄神女,很多地方都得重新画,衣服的形状、色彩、褶皱等等几乎都要改变。
“不行,我还想自己真正画一张。”况且摇头。
“你可想好了,剩下时间不多了,我这几天可是绞尽脑汁,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也就只有这个办法有机会赢。”周鼎成说道。
“我知道,我是做梦都想赢,想真正赢一次,却不是作弊或者投机取巧,哪怕这样做最后输了我也认。”况且认真道。
“好吧,小子,算你有种,四万两银子,真输了我都心疼。你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啊。”周鼎成嘟囔道。
一连数日,况且都是让秋香摆出各种姿势,露出各种表情,然后他来捕捉其中最能感动他的东西,在纸上画出来。
可惜,他还是没能找到他臆想中的那种神采,他臆想中的秋香的形象,是由里向外都放光。这当然是种想象,其实就是想让秋香把她内在的美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他此时真的有种挫败感,时间已经不多了,想要画好一张油画还是很费时间的,可是他还是没能完全把握好。
他知道这不怪秋香,是他火候不足,连带着观察能力也不够深邃,无法探测到秋香的内里。
晚上他倒是什么都不想,完全按照陈慕沙的教导,静坐放松,不再去观想千机老人,也不再去观想秋香的形象,什么都不想,把输赢也置之度外,甚至完全忘掉比画这件事。
这方面他倒是有些进步,晚上彻底放松后,白天观察秋香时,他的确感觉到了什么,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虽然不够清晰,但在画布上,好像多了点什么。
“他给自己的压力还是太大了,没能完全放松下来。”石榴在一旁观察他几天后说道。
“有压力才有动力啊,这不是好事吗?”丝丝道。
“你要是背着一座山走路,那就不是好事了。”石榴有些发愁道。
丝丝悚然,的确如此,压力的确能带来动力,可是如果是一座山的压力,那就不会转化为动力,而是完完全全的压力。
“那他不会被压垮吧?”丝丝也担心起来。
“压垮倒不至于,可是这样就无法发挥出他全部水平了,他是想刺激自己,激发出自己内在的潜力,这次好像弄巧成拙了。”
石榴旁观者清,倒是一眼就看出况且的问题所在。
“那怎么办,你劝劝他。”
“没办法,老爷子专门开导过他了,他自己也明白,可就是放不下那座山。这事只有他自己来做,任何人也帮不了他。”石榴脸色有些发白。
输赢她的确也不在乎,这次况且即便输,不过是一次挑战失败了,还有下次,不像唐伯虎,属于卫冕之战,根本输不起。
她担心的是况且,她隐约有种感觉,况且是在拼命,在用一种拼命的精神来透支自己的潜能,这样有用与否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这样做对况且伤害会很大。
“妮儿,你劝劝他,别那么用力,随便画画吧,输就输了。”石榴对萧妮儿道。
“我可劝不了他,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认准了什么,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萧妮儿比石榴还心疼况且,此时却也只能忍着、看着。
“男人都这样吗?胜负心都太强了。”丝丝感慨道,她在文宾身上同样看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是想为秋香姐做些什么,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萧妮儿说道。
石榴、丝丝也都哑然,这些天,她们在一旁“监督”,确信况且对秋香没有一丝那种意思,他的眼色澄澈明亮,只是在观察,甚至连欣赏的意味都没有。
她们两个都是美女,太能感觉出男人对自己有欲望时的眼神,甚至都不用去看,身体都能感觉到。
况且只是想为秋香做点什么,让她摆脱唐伯虎的纠缠。
况且自己心里明白,不仅仅是如此,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他的自尊心激发起来了,想用一场真正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是况且,还是祝允明,虽说这一点他已经快忘掉了。
祝允明可是跟文征明其齐名的书法家,虽说没听说他在绘画上也有同样的建树,可是他既然是祝允明了,那么在绘画上也要对得起这个名字。
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仅仅是况且负山而行,唐伯虎也是一样,甚而有过之无不及。
唐伯虎多日足不出户,一改以往开朗的性格,变成了一个踽踽而行的文人,不再有一代书画大家的飞扬绰厉。
他的压力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秋香的得失,一个是两万两银子,虽说他只押了一万五千两,却也是一笔巨款。
她妻子嫁妆丰厚,却也不过五万两银子左右,当时已经极为可观了。他不善居积营运,也不善长家计,还有过一段狂赌滥嫖的荒唐岁月,这些财产已经大幅缩水。
这几年,他倒是通过书画赚了不少银子,每年也不过一两千两银子的收入,家用倒是足够了。可要是再输出去一万五千两银子,他就得直接破产。
另一方面,他总是把秋香的得失完全跟这次比赛胜负挂钩,总是觉得一旦失败,秋香就彻底另属他人,不再有任何希望。
至于他的名望,第一才子的名头是否能保住,这种压力现在相形之下倒是显得很轻了。
他夫人早已彻底放弃了“相夫”的念头,也无子可教,每日多愁多病,跟他见面都少。他的家基本就是杜鹃在打理,照顾夫人,照顾他,主持整个家务。
“相公,不就是画张画吗,以前没见你这么吃力啊,这张画有什么不同?”杜鹃不明白。
唐伯虎摇摇头,连杜鹃都能感觉出自己吃力了,可见状态之差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书法绘画都不是“费力”的活儿,而是要进入状态,心与神会,妙得天成,这样才有神品创作出来,如果只是耗费心神硬做出来的,也就是一般的作品。
一天,几个文人聚在文征明家中,说起这件事来,大家都有些不安。
“伯虎好像要砸锅。”文征明如是道。
“不会吧,伯虎功底在那儿,随便画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话沈周都不信。
“他就是压力太大,连随便画都不成了。”文征明倒真是唐伯虎的知交,明白他的问题。
一旁听着的苏庆东脸立时绿了,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会的,这绝对不会的。
“你这些天也没怎么见到伯虎吧?”
沈周问道,意思是说文征明也未必知道唐伯虎真正的状态。
“这还用见到他,以前他作画,不都是上午作画,中午出来约咱们喝酒,晚上还要去他几个相好那儿应酬一番,何曾像现在这样,闭门不出这么长时间?”文征明有些发愁道。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人倒是明白过来,这几人都是跟唐伯虎关系比较近的,连续数日见不到唐伯虎,这才天天跑到文征明家里来,打听一下消息,谁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一个个心里颇不是滋味。
“伯虎兄是不是在研究什么绝招啊,听说况且也是这样,昼夜闭门不出,两个人或许都在苦练什么绝招,想在这次比赛中,用绝招击败对手。”一个人这样猜测道。Χiυmъ.cοΜ
“绘画有个屁的绝招,就是眼力、境界、功底、火候,这都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能练出来的,你以为那是练武耍把式啊,几天就能练出一招新奇的招数,到时候出奇制胜?”沈周对这话嗤之以鼻。
唐伯虎之外,沈周就是绘画的权威,他此话一出,别人都只有信服。
听到这两人的话儿,其他人都有些悚然,心里对唐伯虎的信仰之山已经开始动摇。
最苦逼的就是苏庆东,感觉自己那一万两银子要飞走了,这可是煮熟的鸭子啊,不会真在锅里飞走吧?要命的是,这一万两银子一半是空注,一半是东挪西借凑起来的,他是输不起啊。
“佛祖保佑,千万保佑伯虎一定要赢啊。”苏庆东不断在心里祈祷着,更像是绝望的哀嚎。
文征明摇摇头,长叹一声,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充满了痛楚与迷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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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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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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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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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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