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从腰侧的生活物品包中摸出了一袋看起来扁平异常的野战口粮,顾维肃抬手将野战口粮扔到了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鲁辛手中:“这个见过吧?”
飞快地伸手抓过了顾维肃扔过来的野战口粮,鲁辛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国产的野战自热单兵口粮,好像比我当兵的时候吃过的......有所改进?”
微微闭起了眼睛,顾维肃低声说道:“吃饱!同时担任警戒,让我睡两小时!”
朝着顾维肃张了张嘴,鲁辛看着顾维肃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开始变得略有些沉重,顿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专心地摆弄起了手中的自热单兵口粮。
借助着从天而降的雨水,不过短短几分钟之后,自热口粮已经开始散发除了浓郁的食物香味。三两下将自热口粮吃了个精光,再喝了几口随身携带的清水,鲁辛翻身趴在了坚硬的岩石上,端着手中的温彻斯特防卫者霰弹枪,目光炯炯地观察起了了山谷入口处的动静。
雨势渐渐开始增大,打在鲁辛身侧岩石上的雨点水花四溅,时不时地便会迷住鲁辛的眼睛。而因为雨水的遮蔽关系,原本还能勉强看清的山谷入口处,此刻也像是被笼罩在了一片柔纱之中,叫人全然看不真切。
使劲揉了揉眼睛,鲁辛有些犹豫地回头看向了正在闭目小憩的顾维肃:“老同志......老同志......”
压根也不睁开眼睛,顾维肃像是全然知道鲁辛心中所想,低沉着声音缓缓应道:“树挪死、人挪活!”
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鲁辛抓着身边的温彻斯特防卫者霰弹枪,猛地站起了身子:“那我到石坑那个位置的预设阵地去看看,那地方离山谷入口比较近,应该能看清楚。一旦发现情况,我立刻......”
缓缓睁开了眼睛,顾维肃也是抱着怀中的狙击步枪站了起来:“观测手的职责和哨兵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你需要注意的,是我有可能忽略的方向。”
眼看着顾维肃率先走向了石坑位置的预设阵地,鲁辛赶忙跟上了顾维肃的步伐:“可我感觉......就没你看不到的地方?方才你都闭着眼睛,可我想说什么、遇到了什么情况,你全都知道?”
脸上蓦地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顾维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颈处被衣领遮住的锯齿状伤疤:“以前......我也这么以为,我什么都能看见,什么......都能知道!”
显然是听出了顾维肃话音中的痛处之意,鲁辛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老同志......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也不回头看一眼紧随在自己身后的鲁辛,顾维肃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地低语起来:“那一次......也是类似的环境,没下雨,但风沙极大。得到的前期情报,只说对方有三十到三十五名武装护卫人员,护送着目标参加一个会议。”
“我们......很早就到达了最适合狙杀目标的地点。那是一处断崖,居高临下的正对着从断崖下面经过的公路。就像是今天一样,我们至少布置了五个预设阵地,还对那些预设的阵地进行了伪装。我们预判到了对方可能有军用级无人机进行空中侦查,所以我们把伪装做得很好。”
“情报相对来说,还是准确的。在预判的时间内,目标出现了。可与情报不符的,是目标乘坐的车辆,居然是一辆军用级的防弹悍马车。”
“我们不得不动用了大口径狙击步枪,来狙杀那名坐在防弹悍马车中的目标人物。狙杀并不难,12.7毫米口径的子弹击碎了防弹玻璃之后,几乎把目标人物打成了两截,我从瞄准具中看得清清楚楚!”
“可我们的撤离出现了问题......12.7毫米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射击时的动静,即使是个瞎子都能看得见。护送目标人物的武装人员开始对我们进行报复性炮击——两门m252式八十一毫米口径迫击炮,在一分钟内对我们至少打出了五十发炮弹。操炮的也都是老手,炮弹几乎是追着我们的脚后跟在炸响!”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依靠着天上的军用级无人机,向炮兵回馈我们的位置。不把天上的眼睛给打掉,我们走不了......”
“我据枪开始瞄准天上的无人机,为了保险起见,我让我的观测手进行补射。我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打下那架无人机,然后我们就能安全撤离!”
“我们两人看向了同一个目标,我们......至少我认为,我们预设的阵地附近,不会出现抵近的敌军武装人员!”
下意识地再次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伤疤,顾维肃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痛苦神情:“可我错了......我的观测手比我先看见那三名抵近了我们的武装人员。他在干掉他们的同时,用力撞开了我......”
“他挨了七颗子弹!其中至少有两颗子弹,原本该是打在我身上的......”
蓦地转过了头,顾维肃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鲁辛:“所以......你的眼睛,一定要看向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一定要......照看好你自己!”
下意识地用力点了点头,鲁辛犹豫片刻之后,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同志,你刚才说的这事情......你的战友,都知道么?”
顾维肃:“他们知道,但他们从不会提起!”
伸手抓了抓头皮,鲁辛再次犹豫着开口说道:“其实我觉着......能跟自己的兄弟,把心里头痛快的、不痛快的事情都说说,说不定自己能好受点?”
纵身跳进了已经预设了射击阵位的石坑,顾维肃据枪趴在了自己选定的狙击位置上:“”说出来,我或许能好受点,他们......说不定,就得难受了!
鲁辛:“那......老同志,你干嘛要把这事儿告诉我?”
犹豫片刻,顾维肃的手指稳稳地搭在了扳机护圈上,在眼睛对准瞄准具的瞬间,已然调整好了呼吸的节奏:“开枪之前,我得让自己心里静下来。我需要一个......树洞!”ωωω.χΙυΜЬ.Cǒm
带着几分似懂非懂的模样,鲁辛也在自己的预设阵位上趴了下来。侧脸看了看趴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顾维肃,鲁辛的心中蓦地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顾维肃在人前表露出来的冷硬与疏离,只是不想让人,看到已经将他整个人浸透的悲伤与孤独,还有那种不得不朝前走下去的......艰难?
而这种感觉,无认可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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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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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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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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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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