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你二叔亲自给我的。唉……”老太君唉声叹气道,无论怎么说不成材的沐伐依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血脉相连,无论如何都是没法子选择的。
果然是二叔沐伐拿这些东西来收买老太君的!
沐筱萝嗤嗤以鼻,看来二叔自被父亲赶出相府之后,他和所谓的,妻严氏肯定过得不是很好吧,要不然也不会巴着脸子来个老太君送这些劳什子的东西。
沐筱萝一个眼神儿,沉香主动让开一个空子,换上筱萝牵拉着老太君的手腕儿,试探得问,“老太君,莫非父亲大人知道了这件事才勃然大怒的?”
“你说什么,你父亲勃然大怒?”老太君看着筱萝的眼神几乎陷入了发憷的境地。
什么?看老太君的样子,她老人家摆明了是不知道呀,筱萝有点后悔了,却听得老太君说一句“筱萝你说,你父亲怎么会这样?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当老太君把眸光瞥向沉香的时候,沉香两腿吓得发抖儿,跪在地上,连声说着不是。
“老太君,对不起,是沉香不好,请您原谅沉香吧,沉香不想你老人家担心。”
沉香跪在地上,胆儿快吓得跳出来,她知道这么做到底有失妥当,不过她真心觉得老太君听到这些,她会焦急,一旦焦急过了头,那么老迈的身体如何能够承担此番过于沉重的情绪呢,之前大公子沐轩昌之死和前媳妇东方飞燕不幸的事儿,老太君一直没有缓和过气来,实在不忍心再因为其他事儿再让老太君担忧。
看得出沉香是真心关心老太君的,沐筱萝会心一笑,旋即叫随身的香夏和瑾秋帮忙扶着沉香站起来,旋儿对老太君道,“老太君,沉香她也是一片孝心,请您原谅她吧,父亲的事儿,还是让孙女儿替你去打听一番,我想父亲生气的话,应该跟二叔没有关系,毕竟父亲还不知道二叔给您送缅甸大枣,也许是因为朝廷之事……”
偌大的相府虽然看起来像一块静谧无波的天然淡水湖,不过相府之外的一片京城早已陷入了一片无休无止的喧嚣动乱之中,老太君深处内宅,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也是自然的,不过她老人家也不是蠢钝,到底也听到了不少的风波,筱萝这么一提,老太君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行,筱萝,我担心征儿,我得去清乾院看看,要不然我也不放心的。”老太君极为坚决。
沐筱萝想着老太君既然如此坚持,那么再阻拦也没什么用,毕竟老太君的个性筱萝她是知道的,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可内心之中韧性非常,往往就是决定了事情,任何人也不得阻扰的。
这种性格,沐筱萝觉得跟老太君挺像的,到底筱萝的身体里流着阎族的血液。
没等老太君走几步,忽然之间,老太君觉得眼前一黑,感觉到花坛都在剧烈旋转,若不是沐筱萝及时搀住她,恐怕老太君早就倒地上去了,“老太君,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呀?沉香,香夏,瑾秋快帮忙搀老太君进去……”
老太君就在自己眼皮下险些晕倒的,沉香担心了个不行,心想老太君可不能倒下,要是倒下了,以后谁才是自己的依仗呢,如果可以的话,沉香愿意自己减寿十年,为老太君寻求片刻安稳。
大家七手八脚把老太君安置在沉香木雕花描金贵妃榻上,黄瑞家的去仓库里做好了事儿赶过来,也是慌张个不行,赶紧给老太君的后背枕靠一个花开富贵牡丹稠样云纹软枕。
沉香两颗眼珠皓澈通红通红的,赶紧泡了拿鎏金玉胎底茶盅给老太君伺候了几口下去,先前毫无血色的老脸上渐渐有了红润血色,老太君缓过来了。
沐筱萝担心个不行,两只手抓着老太君的枯藤般的老人手,“老太君,您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这个沐家还是要靠您老来支撑着,您要是有个万一,我们沐家可就垮了。”
“筱萝,我知道你丫头心疼老太君,放心,我只是听你父亲肯定遇到什么事了,我过于担心,只是觉得眼前一黑而已,没事,等我休息休息也便好了。”
老太君的话尽管说的很慢,不过她的气色真的缓和过来了,还真的要把筱萝给吓死了,老太君要是有个万一,新取来的继室东方玉娆还不把整个沐家搅个天昏地暗的?
不过目前得先好好安抚老太君的心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不能再让她担心了,筱萝拉着老太君的手,缓缓得道,“老太君,你也知道筱萝心疼您,您更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筱萝知道你关心父亲,这样吧,我替你去一趟清乾院,了解一下情况,一有什么,筱萝回来再与你说道说道。”
“可是筱萝,太君不放心……”老太君顺势借力抓住筱萝的手,她老人家瞳孔深处的那抹子担忧,沐筱萝又岂能看不见?
沐筱萝抬头,深深凝着老太君一眼,“太君放心,我到底是爹爹的亲生女儿,爹爹总不能把我给吃了呀。”
俗话说虎毒不食,再说沐展鹏那个无良爹爹都死了一个亲生儿子,难道还要沐筱萝这一个亲生女儿的性命么?
筱萝如是想,老太君也只得放她走了,香夏和瑾秋陪着筱萝,老太君好歹放下心来。
……
饶过了深水渠一路走来,远处的亭台阁楼隐隐约约没在初晨的曦光之中,如斯好的天气,指不定等会儿下起皑皑白雪来,也是说不定的事儿,可谓瞬息万变呐,就好比如今的大华格局。
沐筱萝带上香夏和瑾秋走到清乾院的斗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铿锵啪嗒的声音,是有金铜玄铁琉璃瓷器类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造成的声音,这声音算不上好听,好挺叫人心中倍感险恶,紧接着便是女人的哭声。m.χIùmЬ.CǒM
“老爷,玉娆好心来为你端参茶来,你却是一口都没有喝,就把玉娆赶出来,难道你不爱我了吗?亏你昨晚上在枕侧对我甜言蜜语的……”
东方玉漱后面的话简直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别说是斗门口的筱萝等人,就清乾院书房一件名贵的西方石英钟哐当得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就摔在现任大夫人的脚底下,如果再近两寸的话,大夫人的脚趾头就算是报废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被父亲大人遗弃了么?”沐筱萝嘴皮冰冷一笑,随之东方玉娆转过身子来,就看到沐筱萝,当然香夏和瑾秋就在筱萝此人的后面,这两丫头脸上挂着欲笑非笑的面容正给她自个儿行礼。
哪有一个端庄稳重的,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昨晚上沐展鹏在她耳边独属于********的枕头风都给吹在这青天白日里的地面上来,真够无耻的!沐筱萝很倒胃口,也不知道父亲的脑袋到底被哪一条母驴给踢过似的,竟娶了一个如此德行有碍观瞻的妖妇回来!
“你给我住口!放肆!竟然这般与你的,母说话!沐筱萝,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得有教养!”
东方玉漱眸色狠狠一凌,就差没有把沐筱萝活生生吞到肚子里好好消化,见沐筱萝一声不吭,她就恨不得扑过去,拔出头上的鎏金发簪狠狠刮这个,出女儿几道血印子,“你父亲正生气着呢,如果老爷没有空管教女儿的话,可别怪我这个继母心狠!”
“哟,你的心可别不狠!谁都知道母亲你的美名远播着呢,旖旎午后,秋梧花厅,良辰美景奈何天呐,我想母亲不可能忘记当日美轮美奂的绝色精致吧。”
随之,说完这句话的沐筱萝愀然一笑。
换来的却是东方玉漱的花容失色,她万万没有想到,时到今日,沐筱萝仍然拿这件事儿来要挟自己,这内宅之中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流言蜚语,东方玉漱进门之前是若雪大小姐的大姨妈,名唤东方玉娆,诰号燕国夫人,是赫连将军的遗孀,为了嫁给沐展鹏,她不惜改名东方玉漱掩人耳目,如今和沐展鹏那日鎏飞院的午后花厅旖旎艳事被沐筱萝此女撞破,沦为把柄,真可谓是东方玉漱一生之中仅有的憾事,可她又极为畏惧筱萝会在外头拔舌根,把这件事闹得相府上上下下皆知,到时候她沐家大夫人的威严何存,又有何脸领导府中的姨娘们呢?
“你……”东方玉漱俏脸一红,红霞飞飞,就好像熟透了红蜜桃似的,这无疑对于沐展鹏那样的男人来说,是充斥着无边的诱惑的,可对于筱萝来说,那就是恶心加恶心,恶心透顶。
罢了,再跟她纠缠简直降了自己的身份,沐筱萝清了清嗓子,“我想母亲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回鎏飞院去吧,父亲今日心情不佳,既然母亲都无法宽慰父亲大人,那么让筱萝试试吧,虽然筱萝没有母亲那般好手段儿,但筱萝相信父亲肯定会听进去的,当然,筱萝今天是替老太君来的。”
东方玉漱心里头咒骂了沐筱萝无数遍的贱人之后,腹诽道,既是老太君那个老不死的叫筱萝,再说自己又把把柄落在她的手上,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还是暂且离开比较好。
“哼……”东方玉漱对沐筱萝轻蔑得冷哼一声,旋即对书房内的老爷子道,“老爷,别太生气了,晚上到妾身屋子来,妾身好好给你按摩按摩,啊。”
她本以为这句话能让沐展鹏心生对她的垂怜之意,谁知道,东方玉漱的脚边多了一块上好的青州澄泥砚,价值不菲,也向来是沐展鹏的至爱,东方玉漱可是亲眼见此砚被丢出书房的。
心有余悸的东方玉漱悻悻而去,留下满嘴嬉笑的筱萝等人,香夏和瑾秋更是忍不住了,太逗了,大夫人东方玉漱她这个样子是自作自受,谁叫她都身为了大夫人了,还把属于她套的狐媚子功夫施展出来,真是叫人作呕。
对了,东方玉漱那贱人的贴身的丫鬟画扇呢,也不见得画扇跟随她左右,沐筱萝正奇怪的很呢,不过也不想呢,她正愁着该对父亲说什么,父亲才会放自己进入书房。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有一个明显压抑着悲愤的恸声召唤着沐筱萝入内,“老太君对你说什么了,你给我进来再说。”
“是,父亲。”沐筱萝把香夏与瑾秋遗在书房之外,自己一个人进去。
沐筱萝推开书房门儿,却看到父亲大人满眼血丝,他头顶上的“积厚流光”的描金牌匾歪到了一边,两旁的古董架子歪斜得程度极为厉害,地上满是琉璃瓷片,一不小心双脚踏上去,非给刺出血来不可,从来没有见过沐展鹏他如此愤怒,更严重的是他的双瞳,简直像是走火入魔了。
“快说,说完了,给我滚回去!”沐展鹏始终压抑着愤怒,若不是沐筱萝在外头说她是替母亲来的,沐展鹏根本就不会叫她进来,更别说其他什么了。
沐筱萝清了清嗓子,脸上满是平淡之色,“太君与我说,她老人家不放心,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回去回她,就是朝廷之事,内宅妇人不必过问。”沐展鹏这句话是冲着老太君说的。
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沐筱萝心中愤懑,可有什么办法,沐展鹏到底是她的父亲,可不管怎么样,老太君也是父亲的母亲,什么内宅妇人不必过问,这么一说,老太君岂不是更加伤心么?
不管怎么样,沐筱萝觉得还是把老太君目前的近况告诉他知道,“父亲你可知道,老太君适才晕倒了。”
沐展鹏猛地一抬头,“什么,你说什么?”
“老太君的话,女儿已经带到,女儿告辞了。”沐筱萝不想在此多留一步,至于要怎么做,那是父亲要做的事儿,跟自己无关。
沐筱萝转身离去没有多远,迎面看到大殿下夜倾宴,他面容匆匆,看到了筱萝,也仿佛看到了其他什么陌生人似的,待他走进书房内,就大呼大喊道,“相国,你派我进宫就想通知我,南院天井下的兵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我想,肯定是你自己脚踏两只船,要拥护二皇弟才是真的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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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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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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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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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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